别嗲(51)
这不就简简单单、行云流水、酷炫狂拽,幼稚都是别人的,帅气他一人全部收下。
劳动正要提醒萧樾,阮芋就在附近,一眨眼才发现他人早没了。
但他的方位并不难找。
准确的说,非常显眼。
因为他手里拽着个氢气球,白色半透明爱心里头套着个粉色小爱心,悬在半空中一晃一晃,要多抓眼有多抓眼。
阮芋她们站在人群最外层,一开始看见天上的气球慢慢往她们这边挪,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那颗气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带着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异常明确地停在阮芋跟前。
少年伸手过来,手臂筋骨匀长,掌心攥着细细的一根系绳。
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睛,颇有些不自然地微微侧开。
很快又回到她脸上,坦诚而热烈地直视她的双眼。
他说:“拿着。”
那一瞬间,全世界似乎都在阮芋眼前静止、定格。
只剩一下一颗粉白色的爱心气球。
悬在半空中,不住地晃啊晃。
第25章 意图
耳畔, 乔羽真惊呼出声,就连素来淡定的许帆也向后倒退了半步,惊讶地用手捂住嘴。
远一些的地方,男生像集体返了祖, 乱嚎乱叫有之, 捶胸顿足有之, 认识萧樾的不认识萧樾的一哄而起,气氛如原野上的星火,风一吹便燎了整片天。
其中不乏女孩们心碎一地的声音,有人掉头就走, 也有人强撑着围观后续, 注意力都放在阮芋身上,想看看她究竟是何方神圣, 竟能把萧樾这朵高岭之花折下来。
沸反盈天中,阮芋眨了眨发僵的眼皮, 目光停留在萧樾朝她伸来的手上。
莫名其妙地关注一些细节,比如,他指甲修剪得很干净。
还有,抓根绳子并不费劲, 他手背却有两条青筋微微凸起。
阮芋的脑细胞像在经历一场大堵车,艰难地运转着。
他说的是“拿着”。
不是“你要不要”,或者“送你吧”, 而是“拿着”。
简练、冷淡的措辞, 倒是符合他风格。
阮芋咽了口唾沫,没什么底气地问:“是让我帮你拿一会儿吗?”
……
乔羽真忍不住了, 压低声音急切道:“当然不是了, 是送给你的意思啊!”
萧樾没有反驳。
他下颌微微收紧, 眼睛像水洗过的黑曜石一般亮,阮芋能从其中清晰看到自己的倒影。
呆得像头鹅。
她总算抬起了手,接过萧樾递来的气球系绳。
没有和他的手接触,而是抓住了靠上的部分。
阮芋小时候很喜欢气球,没有一个小女孩能拒绝飘在空中的漂亮玩意。
爸爸妈妈经常给她买气球,但她太调皮了,坐不住,总爱拽着气球跑来跑去,不一会儿就哭着跑回来找爸妈,说气球又双叒叕飞走了。
所以阮芋收到这个气球之后,下意识抽长系绳,在自己手上卷了几圈,固定牢。
萧樾垂下手臂,安静看着她动作。
他存在感太强,阮芋尝试忽略他的视线,却很难做到。
于是佯装淡定地朝他勾了勾唇角:“谢谢。”
“嗯。”萧樾的反应依旧很淡,唯有目光深刻直白,在她受伤的手臂走了个来回,又抬起来直视她眼睛说,“好好养伤。”
阮芋似乎没什么反应,乔羽真却倒退半步捂住了胸口,好像被什么东西击中一样。
萧樾很快转身走了。
背影依旧高挑英挺,看起来桀骜不驯。
向前来到人群中,几乎像一颗方糖进入蚁巢,瞬间就被汹涌而至的9班男生扑上来淹没了。
乔羽真在这时偷偷打量阮芋,憋着笑说:
“你脸红了。”
阮芋一惊:“哪有,夕阳照的啦。”
她们恰好面西而站,乔羽真指了指前方天空:“现在都几点了,哪来的夕阳。”
金乌坠落的地方,只剩一抹暗淡的青白色。
阮芋拿手背探了探脸颊,不以为意道:
“反正我没有脸红。没事干嘛脸红。”
……
一个小时后,去往医院的路上。
阮芋在车上和父亲交代了今天摔倒的经过。
以为阮济明会劈头盖脸地训斥她,结果他只是很轻地叹了口气,让她一定要听医生和老师的话,其余并没有多说什么。
生病之后,阮芋的性格变了很多,阮济明和妻子都看在眼里。
她被要求这不能动那不能做,想吃的东西不能吃,直到今天每天还要往肚子里灌各种各样的药,防止器官排异的同时,还会带来消化不良吸收不良等等的副作用。
她压抑太久了,想和同学们一起打个球无可厚非。
阮济明只能说:“千万要忍住,想想过去吃了多少苦,等你完全恢复了之后,想做什么都行。”
阮芋已经知道错了,点头如捣蒜。
行车间隙,阮济明观察她脸色,瞧着似乎挺精神的,没有特别苍白。
学校太偏,开车去市区需要很久。
阮芋看了会儿风景,忽然没头没尾地问:“爸爸,你记得上一次给我买气球是什么时候吗?”
阮济明想了会儿,含笑道:“你读国五的时候吧,国六再路过气球小贩,你会装作没看见,问你想不想要,你就说你已经长大了。”
阮芋若有所思,忍不住说:“爸爸,今天有个同学送了我一个氢气球诶。”
阮济明张嘴就问:“男的女的?”
阮芋:……
“当然是女孩子啦。”她说谎从不用打草稿,“突然送我气球,把我吓了一跳呢。”
阮济明一笑:“那肯定因为喜欢你吧。”
阮芋:……?
她耳根子一阵发烫,下意识答:“不会吧!”
语气也没绷住,似乎受到了不小惊吓。
阮济明:“怎么不会?我?婲女儿多可爱。”
前方十字路口正好红灯,阮济明刹停车,扶着方向盘陷入回忆,说笑似的提起往事:
“我记得你读幼稚园的时候,某天园里办家校活动,我和你妈一起去围观你们唱歌,当时你们班每个小朋友手里都牵着一颗气球。有个自然卷头发的小男生,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他拿着他的气球送给你,你想都没想就收下了。他等你收下才跟你说,你接受了我的气球,以后就要嫁给我……哈哈哈,然后他就被我和他爸狠狠教训了一顿。”
阮芋听完,整个人都变得不太对劲。
“爸你瞎编的吧。”
“哪有瞎编,真人真事,回去翻幼儿园毕业纪念册我就能找到他是谁。”
“……”
阮芋松了松僵硬的脖颈,目光漂移到窗外。
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在转——
接受了我的气球,以后就要嫁给我。
……
哪个脑残小屁孩说的话,一个气球就想钓走老娘,做梦去吧。
阮济明关心道:“你怎么了?”
“没有啊。”阮芋捏了捏滚烫的耳垂,“车里温度有点高,爸,开空调吧。”
-
许帆和乔羽真原以为阮芋今天晚上在家住,不会回宿舍了,没想到晚自习之后,宿舍熄灯之前,她竟然风尘仆仆赶回来了。
检查结果还算欣慰,没有内出血,医生说肝脏切口在撞击后可能轻微受损,让阮芋这段时间一定要注意饮食和作息,避免剧烈运动,半个月后回来复诊。
“一点事儿也没有。”阮芋对围上来的舍友说,“就是这学期的所有体育课,可能都要歇一会儿上一会儿了。”
她一边说着话,眼神不受控制地瞟向天花板。
有个粉白色双层爱心气球顶在那儿,扎眼的很。
垂下来的细绳末尾,还被不知道谁绑了一个华丽的大蝴蝶结,随着气球轻微的摆动一晃一晃,看着叫人莫名的焦心。
-接受了我的气球,以后就要嫁给我。
阮芋脑海中猛地又冒出这句话。
她一脸惊悚地拉开椅子坐下,坚决不再回头去看那个悬浮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