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嗲(10)
“计算过程也有个陷阱,刚才化简得出的式子只能和条件一合并计算,不能带入其他条件……”
这个陷阱很常见,其实萧樾没必要讲。劳动和国庆听完还挺感动的,没想到看起来冷淡寡言的萧大佬教起题来这么负责,和幼儿园老师手把手教小朋友写字似的。
萧樾说完上面那句话,他们差不多算出答案了。
正打算磕头谢恩,忽然又听萧樾不耐而无奈地开口:
“为什么?因为和条件一合并的计算过程最简单,有唯一解……”
“和条件三组成的二元方程有两个以上解,还要分类讨论……”
“和条件四合并一眼看过去就是循环……”
……
劳动国庆:?
劳动在话筒里轻咳了声:“哥,其实没必要一条一条讲,我数学还可以。”
国庆的思维发散开来,语气突然凝重:“你是不是碰到什么事儿了?周围安全吗?别紧张,只需要回答我们是或者不是……”
“滚。”
隔一秒,“还不挂?”
通话就此掐断。
凶什么凶。
阮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把手机塞回萧樾兜里。
虽然她还没有完全理解透那题,但至少把萧樾说的话原封不动录进了脑子里,还是有收获的。
小猫一副等麻了的模样,趴在萧樾手上放弃挣扎。
阮芋麻利地帮它滴了眼药水,粗略检查一遍身体,没发现其他病症。
萧樾:“它肚子好像有点大。”
阮芋用手指戳戳:“别担心,都是粑粑,快把它放了吧,免得拉你身上。”
萧樾:……
她大可不必说什么话都柔声细语的。
没听清倒好,听清了让人想给自己一拳。
萧樾丢猫的动作很难说没有嫌弃。草丛茂盛柔软,小猫落地的一瞬就隐没进草叶间,头也不回地跑远。
阮芋望着它离去的方向,喃喃:“周中要住校,只能下周末回来看它……”
说着转头问萧樾,“它有名字吗?”
她以为萧樾和这只猫很熟,说不定起了名字。
萧樾正低头用湿巾擦手,眼睛都懒得抬:“没有。”
阮芋不嫌他冷漠,眼中反而掬出一捧笑意:“那我们现在给它起一个。”
萧樾心说你起你的,与我无关,却在目光滑过她笑脸时,心内微微一凛,顿感不祥。
果不其然——
“今天是中秋节,多么美好的日子,不如我们就叫它小中秋?”
萧樾:……
他颇为无语地撩起眼皮:“随便你。”
“好的。我就知道你很喜欢这个名字。”
“……”
想起人家对她有一题之恩,阮芋主动终止这个话题,转而盯着他的手:
“刚才那个伤,流血了吗?”
萧樾抬起左手,白净肌肤之上横亘的抓痕似乎更红更肿了些,表皮将破未破。
上一次消毒时他还抓着猫,阮芋夹起医用棉花,又给他消一遍毒:
“保险起见,24小时之内去打个狂犬疫苗。”
萧樾:“嗯。”
“噫,好像有点渗血……”阮芋微弯腰,又将他手托起来些,莹白面颜贴近他虎口观察,语气无意识地更加轻柔,“这种情况,应该用不着打免疫球蛋白。”
在她眼里,萧樾的左手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尽管她有意识地和他的身体保持距离,但她的指腹切实地捏按在他鱼际肌和腕间,指尖正好搭住脉搏,血液在其间川流不息,带来稳健而有力的跳动。
阮芋颊边长发垂落下来,夹杂洗发香波清甜的雪梨味道,轻轻搔过男生修长紧实的小臂。
萧樾依旧只回答“嗯”。
他喉结滚了滚,觉得有点不对劲。
很快,阮芋也发现了,悚然道:
“你怎么了?”
男生白皙劲瘦的手臂刚才还光洁无暇,现在却突然竖起一片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秉持着治病救人的心态,阮芋连忙问他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狂犬病发作了。可惜好心没好报,她的关心只换来对方避之如蛇蝎地与她拉开距离,甚至让她闭嘴。
萧樾此前的人生虽然算不上一帆风顺,但他生性执傲不驯,大部分事情都不放在眼里,一贯遇神杀神遇鬼杀鬼,再者年少气盛,自以为对身边的一切有着确乎不拔的掌控力。
直到今天,他发现自己真有点怕了阮芋。
离远点听她说话还好,一旦距离拉进,杀伤力呈指数暴增,他感觉耳朵都不是自己的了。
阮芋莫名其妙被嫌弃,还没来得及嫌弃回去,口袋里手机响了,是她爸打来的电话,问她上哪去了。
话筒那头,陈女士轻缓的声音依稀传来:“你女儿热心肠,在给小猫治病呢。”
阮济明:“什么病症?要不要爸爸给你搭把手?”
阮芋斜睨一眼萧樾,没好气:“不用啦,他看起来好像没救了。”
准确点说,是拽得没救了。
居然敢嫌弃我。
阮济明:?
“尽管如此,我也不会放弃他。”
看在今天是他一年一度破蛋日的分子上。
阮芋用脸和肩膀夹着手机,从刚收好的医药箱里取出维E软膏和几片棉片,塞进萧樾手中。
示意他擦到手臂上,皮肤就会恢复正常。
午间日光飘曳,簌簌叶影投落少女发间,被微风摇动。
她电话还没挂,一边在父母的催促中提起医药箱离开,一边用嘴型对他说——
这是中秋节礼物。
节日快乐,团团圆圆哦。
第5章 报名
线条流畅的银灰轿车停靠路边,少年从树荫下迤迤然走出,拉开副驾驶车门,入座。
“怎么走这儿来了?”驾驶座上的男人说,“不是让你在家等吗?”
萧樾:“闲不住,随便逛逛。”
他已经不在刚才的小区,特地换了个地点,再喊他爸来接。
还未拆封的维E软膏在手里攥久了微微发烫,萧樾随手丢进车载储物箱。
隔了会儿,又捞出来。
萧彦群侧目:“那是什么?”
萧樾放进口袋:“药。”
萧彦群:“药?你生什么病了?”
萧樾想了想:“路过的药店发的,中秋福利。”
萧彦群:“等会下车拿去丢了吧,别乱用。”
萧樾:“嗯。”
他回想今年生日收到的礼物,有三件,还不少。
一个充当蛋糕的五仁火腿月饼,味道令人不敢恭维;一团揉成满月般圆的医用棉花,最后被送礼的人丢进垃圾桶;还有就是这支维E软膏,相较之下,是最正常的东西了。
萧彦群也给萧樾准备了生日礼物,一块昂贵的、印有世界冠军签名的冲浪板。
东西不方便带来,他还没告诉萧樾。
来到餐厅包厢。
柔和的顶灯映照两张有三分像的俊颜,萧樾五官的线条比他爸锋利一些,或者说,岁月的风霜磨平了萧彦群脸上的棱角。
他们一家是最理想的离婚模板。父母和平分手,各自组建新的家庭,孩子跟母亲之后,和父亲依然维持良好的父子关系。
萧樾在萧彦群面前甚至比在周纯面前更自在一些。
至于当年为什么选择跟妈妈……并不是因为和妈妈感情更深,只是因为萧樾权衡之下认为,妈妈更需要孩子陪在身边。
“最近和辉扬相处得好吗?”萧彦群问道。
“就那样。”萧樾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萧彦群大概能察觉到一些。
虽然萧樾从小就不是个开朗健谈的孩子,但是自从周纯再婚后,这孩子的性格愈发冷淡,回应外界的方式也愈发生硬。他作为父亲,不难看出孩子在重组家庭生活得并不愉快。
萧彦群提议:“国庆假期要不要和爸爸一起玩?爸爸带你去三亚冲浪,刚好最近给你买了个新的冲浪板,带去海边试试。”
萧樾抬起眼:“梁阿姨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