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晕华珠贰(101)

作者:横汾山鬼

水怜寒道:“不想说就动手吧。”

可是白衣不想动手,他想谈心,所以他退了几步,道:“我说了你不是我的对手。我发个慈悲吧,跟你说说我的异能。我的异能是绝对防御。什么是绝对?就是没有任何人能以任何方式伤害到我——除非我自愿。你可以想象我穿了一件透明的外衣,这层外衣将我与外界隔离开来,无论是精神攻击还是物理攻击,都无法穿透进来。——我是无敌的。”

假如他说的是真的,确实非常值得炫耀,但水怜寒不明白他此刻对他说这些话的意图。

“谁都无法伤害我,哈哈~”白衣皮笑肉不笑:“包括你们日晕珠一族,包括叶追情……”说到叶追情,他突然安静了。垂眸想了一会儿,抬眼的时候已是满脸落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水怜寒明白了,原来白衣不过是想要别人夸奖他。

刽子手的心,也是有血有肉的吗?!

水怜寒的眼中盛着仇恨的寒光,白衣明白,他不想听他废话。

流着血泪的肺腑之言在不在乎你的人眼里不过是废话,他的话从来都没有人想仔细听。

“哈哈、哈哈哈……”白衣突然笑了起来,可是笑声中却带了哭腔。他很想问,宁缺呢?宁缺可在你们心中有一席之地?可问了又有什么用?

白衣不是宁缺,问了也没有任何意义。

“哈哈。”笑声突然收住了。

水怜寒火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他确实紧张到了极点。

白衣低声道:“吾为若德。”

火红的瞳孔一缩,白衣主动进入了紫目红瞳的幻境。

明明是占尽优势的,就算身受重伤的水怜寒不是他的对手,白衣未免也太过托大!

白衣突然变成了孩子,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

他伤痕累累,旧伤结痂,新伤淌血。别人打他,他也不是善茬,两败俱伤也要反抗。不过就是疼,不过就是冷,不过就是把眼泪憋回去,不过就是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轻贱了自己。

不是一条贱命,不是!

走马灯般的记忆重现,那痛苦却如再次亲临。

嘶吼着,永不服输,终于在几年后的某一刻,突然便觉醒了异能。

谁敢伤我?谁能伤我?!

叶追情说:“过来,我带你离开。”

他不要离开,他要在这里称霸,要让这个镇上的所有人匍匐在他的脚下!

叶追情伸出的手没有收回去。

他看着那手突然便酸了鼻头。他要离开,他想离开,他再也不想看到这里的任何人。这里没有一个人挂念他。

本就天赋异禀,为了回应叶追情的期许,迅速摇身变成了年纪最小却最厉害的杀手。

梦舞村的任务是最得心应手的任务,他完成得很漂亮,却没有得到一句称赞!

甚至,叶追情直接遗弃了他。

叶追情的心里有谁?谁都不在他心里。他说挚爱汀,可他抛弃了汀;他命令保护叶涩,却对叶涩避而不见不管不问;他为水流云醉酒而哭,却对梦舞村伸出黑手;他为梦舞村复仇,却放任他来见水怜寒。

难道他真以为他不会杀掉水怜寒吗?

“你想怎么死?”

水怜寒的声音冷冷响起,幻境中他是天神是主宰,白衣毫无反抗能力。

白衣突然老了,神志不清手脚打颤,浑身的关节都在疼。

不,他怎么能老?十年不见他已长大,他却还是分别时的样子。叶追情是不会老的,他怎么能老?

白衣的意识拼命挣扎着,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幻境里,他明明还很年轻。心里一喜,他听到叶追情叫他,叶追情很少叫他的名字,现在他叫了肯定是要说那句话,肯定是要说了——做得好……

满心期待着,可是眼前一暗,刚才的一切美好全部消散——他还是一个无助的老人。

哪里是幻境?他是疯了吗?眼前一切如此真实的触感,无一不在提醒他,他是真的动弹不了。全身的力气都在消失,这么多年有什么遗憾呢?不过是一死。

“血债血偿,白衣,你咎由自取!”

疼痛从四面八方袭来,他感觉自己在流血,可是不知道是哪里在流血。这疼痛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太疼了,疼的不知道是今日还是昨日还是前日的伤口。

疼痛中伴随着的是寒冷,太冷了,内心无数次地哭泣过谁来抱抱他?

人体的温度,他何尝知道?别人的体温……

不对,不对!一道光束照过来,他是知道的,相拥而眠的味道,唇舌纠缠的热度。

舍疏狂!

他突然想再见他一面。

饮天剑从白衣的胸口离开,盛怒下的水怜寒一剑便刺向了他的要害。白衣在幻境中受折磨,水怜寒又何尝不是?白衣回忆中的那场血案,活生生地在他眼中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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