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282)
“你怎么知道?”
“你想啊,七皇子哑巴就成了个废人,鄂国公岂会让靖安郡主嫁给他?”
“这么说,还真是太子做的?”
“我可不敢定论,太子是咱们主子,只有他坐稳储君之位咱们才有盼头,旁的与我们何干?”
“也是。”
墙那边的声音渐渐消失,阿圆在远处站了会,身后两个宫女跪在地上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阿圆默了片刻,沉声道:“你们今日什么都没听见,可明白?”
“是,奴婢们明白。”
阿圆心里有点乱,她不信萧韫会是那种人,即便真的毒哑七皇子,也肯定是因为七皇子做错了事。
她的萧韫这么好,又岂容别人说他心狠手辣?
反正她是不信的。
她继续往前走,冷不丁瞧见有间屋门打开,里头走出个背着药箱的大夫。隐隐约约地,还能听见里头有妇人咳嗽。
阿圆心下奇怪,问门口的侍卫:“里头关着何人?”
侍卫不认得阿圆,一时没回话。
宫女斥道:“大胆,这是未来的太子妃褚姑娘,还不赶紧回话?”
守门护卫立即行了一礼,随即道:“褚姑娘,殿下有令,恕小的不能奉告。”
阿圆蹙眉。
但很快,里头传来那妇人的声音:“姑娘在外头?进来吧,是老奴在此。”
阿圆抬脚进去,就看见周嬷嬷坐在小床上咳嗽。
她身上衣裳单薄,头发略微蓬乱,像是才睡醒来。
周嬷嬷艰难地支起身子朝她行礼:“姑娘。”
“嬷嬷不必多礼,快先坐下。”阿圆上前扶她,仔细打量她面色。
一段时日不见,周嬷嬷又苍老了许多。
“让姑娘看笑话了,”周嬷嬷道:“老奴面容有碍观瞻,且容老奴收拾一二。”
她背过身,整理了下头发。过了会,发髻又变得跟以前一样,一丝不苟,只神色憔悴且疲顿,看着像是病得不轻。
“周嬷嬷犯了什么错?为何在这?”阿圆纳罕。
“姑娘且坐,”周嬷嬷不急不缓道:“老奴有些话想跟姑娘说。”
...
当日傍晚阿圆回了梨花巷,是陈瑜亲自送她回去的。
而萧韫,歇午觉醒来后,就被皇上宣召去了乾清宫。
皇上抱恙多日,尤以这次最为严重,躺在榻上整个人面色憔悴,眼窝深陷。
得知萧韫进殿,他睁开浑浊的眼,缓缓撑起身子。
萧韫行了一礼,面色平静:“不知父皇召儿臣来所为何事?”
皇上慢吞吞地摸向榻边小几上的茶盏,却因手抖而寻不着方向。
萧韫走上前去,端过茶盏递给他。
下一刻,茶水猛地泼在他身上,瓷盏落地“啪”地一声碎裂。
整个寝殿的宫人全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萧韫的玄色金丝蟒袍被淋湿,他垂眼瞧了瞧,不咸不淡地扯了个笑:“父皇何故生这么大的气?”
皇上怒目而视:“你干的好事!”
萧韫神态自若地迎上他的视线。
父子俩静默而焦灼地对视了片刻后,萧韫挥手,让宫人退下。
内侍总管看了看皇上,最后迟疑地将所有人都带下去,然后关上殿门。
“你分明已答应过朕,放弃兖州兵权,如今,你此举是何意?”
“儿臣的确答应过父皇放弃兖州兵权,可没答应父皇让七皇弟过来分一杯羹。”
“你——”皇帝气得呼吸不稳,缓了缓,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兵权乃朕所有,朕欲分给谁岂容你过问?”
他继续道:“你不顾手足之情,心狠手辣,就不怕天下人戳你脊梁骨?”
萧韫冷笑,漫不经心道:“比心狠手辣,儿臣又如何比得过父皇?”
皇帝顿住,面颊微微抽动:“何意?”
“父皇可还记得李茂彦?”
闻言,皇帝瞳孔微震,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父皇放心,他人已经死了,那些事,天底下也就你我二人知晓。”
萧韫缓缓凑近他,声音低缓而平静:“儿臣这些日一直想不明白,父皇既然不想让儿臣做太子,为何又留儿臣在京没赶尽杀绝,难道仅仅是为了平衡朝堂吗?”
他话落,殿内安静得落针可闻。
少顷,皇上面色沉了沉:“你都知道了什么?”
.
萧韫连着忙了许久,等闲下来时,发现已经三日没见阿圆了。
这日傍晚,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萧韫不喜欢下雨,潮湿和沉闷的雨幕会令他烦躁。
尤以这两日为甚。
从工部官署出来后,陈瑜问他是否回东宫,萧韫想了想,吩咐去梨花巷。
马车到梨花巷时,天刚擦黑。
褚家夫妻俩得知萧韫驾临,连忙出门迎接。见他穿着一身太子朝服过来,褚大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在门口立即跪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