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琐事(175)
桓谦联合众将领,又再次上疏,申明死战的决心。
宫中无宁日,只恨春宵短。
皎皎觥筹斜,漫漫午尚酣。
懒散发半束,金履尽拖殄。
恩爱纵无度,龙榻未曾闲。
天下大赦,新皇登基,寥寥数月,百事丛生。前朝越是喧腾,后宫越是冷清,本就幽深的宫禁院落,更加人丁稀疏。若是不称帝,也没有文臣死谏家事,乃国事,乃天下事。
只是这一登大宝,上至皇考下至太子,都要落实到人头上。就快要忘记自己夫婿面貌如何的刘氏,一跃成为母仪天下的后宫之主。又奉诏祭奠了桓温追授宣武皇帝的大典。
本以为就此会夫妻团聚,父慈子孝,可惜,竟然除了在封后大典匆匆一礼,就再也没有见过桓玄。当初在南郡之时,就觉得这谢珝不似客卿,日日下榻在主殿,只是多番打探,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后来战事骤起,家眷女子也不便插言,便由他们去了,想必就算是迷上了什么旧日名满京城的清倌小唱,也不会登什么高台盘,三夜五昔的丢到脑后了。
如今桓玄大胜,还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这后宫竟然因为这个男子,变为了真真正正的冷宫。盘踞在皇上身边的人,偏偏是这个小唱,满朝文武竟然也闭目塞听,无人质疑。
若不是天地法理不允许一个男子为后,自己这后位怕是也要拱手相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上不仁莫怪个小小的女子,也要翻云覆雨。
送茶送饭送糕点,圣上仍然不肯相见,连亲生之子,也是加封了爵位便没有召见。刘皇后已经是忍耐到了极端,本来想私下里通过父兄的势力,请御史们为自己评评理,这东海暴|乱又横生了。
听闻是刘裕所领的兵马,一瞬间就争夺了两处险要之地,刘皇后顿足捶心,牙根几欲咬断。是因为当初,谢珝生辰之时,她曾暗地里给桓玄进过言。
刘氏当初虽是桓玄正妻,也未曾出席饮宴,只是这女子向来多心,便暗中在隐蔽处观察来客,当看到刘牢之身后的刘裕时,她心中一惊,此人龙行虎步,器宇不凡,有大人之像。
于是宴席闭后,她急慌慌找到夫君,进言若是此人不能为己所用,定是要速速斩之。只是刘皇后不知道,她这番言论与桓伟所见相同。只是她更加不知的是,她二人的进言,哪里有谢珝的情绪波动重要,早就被桓玄忽略到九重山外去了。
今日,这品貌不凡的刘裕攻山头打杀过来,刘后心中已经没有了指望,如果天要亡她夫婿的江山,她也没有半点办法,即使没有这刘裕,自己后半生的显赫,也不过是枯灯一般,倒不如,助这烈火烧光这纸醉金迷。
桓谦一再上疏,桓玄顶不住朝中的压力,就派了著名猛将顿丘太守吴甫之及右卫将军皇甫敷迎击。朝野风向又转了转,皆称刘裕乃乌合之众,势必无成,陛下可无忧虑矣。
只是殷仲文此时倒有见地,暗地里有不少颓废之言,什么刘裕足为一世之雄,刘毅家无余储,樗蒲竟一掷百万。什么何无忌酷似其舅刘牢之。此三人共举大事,何谓无成云云!
果然殷仲文的乌鸦嘴很灵。皇甫敷、吴甫之二将与刘裕苦战江乘,被沿途前来刘裕部队杀死,均被斩首,全军覆没。
此番的败绩,令前期急于出站的几位也偃旗息鼓,桓玄没有再下旨意,桓谦、何澹之便擅自屯兵东陵,卞范之屯覆舟山西,共以二万兵抵抗刘裕。
可惜兵法有云,不进退守,败象已定。
刘裕军人早晨进食一饱,悉弃余粮,以示必死之心。不过刘裕进至覆舟山东时,依谢重师徒所献的计策,故设疑兵。
先派羸弱之兵多带旗帜登山,以为疑兵吓唬敌军,接着,又把军队分成无数小队,数道并进,布满山谷。令敌方以为刘裕“军士四塞,人多无数”,兵力众多。
桓谦得报后更派庾赜之率兵增援诸军。然而,因为刘裕的兵众大多是北府军出身,桓谦军队都畏惧他,未有战意,时常夜中偷偷归降敌营。
而刘裕、刘毅身先士卒,手下将士皆死战前冲,无不以一当百,呼声震天动地则领兵死战,沿路厮杀,沿路收复前北府兵无数,势力也渐渐壮大起来。
谢重二人又进言,此时兵力相差众多,宜乘风施以火攻。刘裕便率部到达蒋山,让军中病弱者身披油布雨披登山,摇旗呐喊,数路同时前进。
桓谦忧虑惊惶,派遣武卫将军庾臣页之率领精锐士卒,驰援各军。只是当时,东北风猛吹,义军放火,烟尘漫天,鼓声喊声震骇京邑。刘裕手握长钺战旗,挥军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