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琐事(130)

作者:金桫椤

只是此刻,将人就地正法似乎有些不合时宜。桓玄叹了口气,舒缓了下心中的悸动,对着谢珝的耳骨,轻轻的道:“竟不知,彖之在梦中是如何呼唤于我的,今日便让我亲耳听听罢。”

怀中之人,好像微微动了一动,没有做声,也没有其他反应。

桓玄又耐心的劝到:“若是呼唤之人,毫无应答,该有多么寂寥,既然已我决意与你生死相依,你唤一声,便可从此知道,有人响应是怎样的舒畅与安心。”

等了须臾,见谢珝仍旧没有反应,桓的玄心就软了起来,想着今日不行,就暂且放弃吧,来日方长。

却突然感觉到,怀中之人,不再把整张脸埋在他的胸口,而是侧了侧,露出了些缝隙,好似不动声色的吸了一口气,又过了一个弹指,才听到有低低的声音传来。

“令烙。”

桓玄听闻这到一声,心都快化了,感动与喜悦一时无法表达,只想再次攻城略地,抢占那声音所出之所。

只是他刚低头寻找那温存柔软之地,便有人推门而入。

新安城本就古朴,议战厅又多年不用,早已失于打理,故而连这主殿之门,开阖时都会发出吱吱扭扭的声响。

不过也正是这声音,预警了桓玄,他便蓦然放弃了下一步的打算,抬起头,望向这破坏气氛的家伙。

不出所料,正是童儿。

封尚自从出了建康城,就没有一日能安心,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都消瘦了。周围人不好解劝,却只有一个人,此时能说出话来又不被赶出门去。

刘敬宣道:“姐夫,你这是修炼什么道法呢?”

封尚沉默不语。

于是这年轻人又道:“姐夫,辟谷不是一般人能练的罢。”

封尚干脆闭上了双眼。

刘敬宣又道:“姐夫,肘子你吃不吃?”

屋中好似只有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般。

刘敬宣干脆放出大招,道:“姐姐可是一向只喜欢坚实的腹肌,若是你变成个麻杆,她还会要你么?”

这句话戳中了封尚的肺管子,他睁开眼,站了起来,盯着刘家的独苗,摸了摸下巴,似有话要问。

刘敬宣可是这三山五城里最机灵的孩子,立刻三指高举,对天发誓道:“我与姐姐确实没有半点逾越之举,我对姐姐也没有半分爱慕之意。”

封尚终于开口道:“果然?那为何我初次见你之时,你会在妙音的寝殿里,衣冠不整?”

刘敬宣道:“姐姐将我从相府接出来,怕我有闪失,才将我塞在自己寝殿的,只是她那几日也不常在庵中啊!”

封尚道:“不常?”

刘敬宣道:“确实不常,至多五晚。”

封尚快要吐血了,想当年,他进那寝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缴械投降了,这家伙与支妙音同床共枕了五晚,还自称冰清玉洁,谁能相信。

见封尚青筋又要爆出来,刘敬宣忙解释道:“我只是在春凳上凑合凑合,姐姐在的时候,我真没有半分逾矩。”

封尚恨恨的望了望这满口义正言辞的小子,回想了一下,自己什么时候如此小气了,明明知道,妙音娘子每每要入相府应承,又何时会专属于自己一人。

这无明业火来的既没有缘由,又没有必要,真是丧气。

封尚收起了杂念,问道:“你与父亲究竟是如何被司马道子哄骗的?”

刘敬宣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道:“都是那老贼婆,说什么给我与海盐公主说亲,才哄我进宫的。虽然在宫中好吃好喝的,却始终没有让我见什么公主,也不放行出宫。”

封尚道:“海盐公主?不是体态过于丰腴的那位么。你喜欢那样的?”

刘敬宣道:“我一直随父亲在外,谁知道那公主究竟是何相貌。我在宫中连个消息都没有,突然有一天,被责令带出了宫,本以为是回家,却是送到了相府。”

封尚道:“那你又是如何去的小长干?”

刘敬宣道:“我到了相府才知道,父亲已经挂帅出征,自己不能出去,便只能静待时机逃走,司马道子虽然日饮夜宴,整日作乐,却找人把我看的死死的,没有半分出逃空隙。”

封尚点点头,想到,既然是手中的人质,当然要看的牢些,跑了就万劫不复了。

刘敬宣又道:“后来有一日,姐姐就来相府把我接走了。”

封尚道:“你为何称妙音为姐姐?”

刘敬宣道:“救助的恩德,如再生父母,总不能喊母亲罢!”

封尚扶额,便道:“也是,也是。”

两人正相谈甚欢,殷仲文突然进了殿,满面愁容的道:“事情有些不妙,孙恩的叛军,又攻了过来。”

封尚早就与殷仲文商议过陶姜先生的计策,便就势道:“我虽说操练过,却从未上过战场,兄长与仲文兄都是文臣,这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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