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黛(67)
为什么总爱跟那帮蝼蚁难舍难分。
她母亲都不是这等人,怎么就生出了她这种。
“你要听我说,那我为什么不能发表自己的看法?”
她站在他身前,不知道在坚持什么。
谁都觉得她在痴心妄想,谁都可以说她一句,你想的根本不可能,就像她不值得为此辩白一般。
或许她是把自己置入了一个绝望的境地,但她需要一个人来拉住她的手,拍拍她的肩膀,拥抱住她,告诉她不必如此逼迫自己。
一切都能过去的。
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像是一个被定格的,脆弱的永恒。
罢了。
心被饴糖动摇了,还以为傅兰萧好歹能够做到默不作声。
傅兰萧知道她在想什么,可他觉得她总该学会面对现实。
想那么多没用,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他叮嘱她要记得喝药,并未继续停留。
黛争在他走后不久就洗漱休息了,明日是她就职的第一天,可不能起得太晚。
校书郎的工作十分清闲,但因身在长安,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能第一时间知晓,抓住机会向上爬的概率尤大,所以当黛争来任命时,同僚七嘴八舌的不在少数。
自古都爱说“长舌妇”,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实在为污名。
就算黛争是燕朝近年来最年轻的新晋进士,就算他在罂粟案有功,身在都是男子的官场中,黛争无时无刻不被人诟病排挤。
因她面容清丽,身形瘦弱,背地里被不少人笑称为某位贵人的娈童。
男子的嫉妒心往往要比女子可怕的多。
不过数日,黛争坐在堪堪九品下阶的校书郎已被折磨的疲惫难堪,以前她看长安,到处风景如画,现在的长安,没一个能让她提得起兴趣的。
好在,到这一个月休沐的时候,也不见傅兰萧打扰他,好似被什么绊住了脚。
但黛争觉得这是最好的结果,她希望傅兰萧脚被绊断了才好。
休沐时,她准备四处打听一下,她阿娘如今是哪家的娘子,她定是不会再打扰她了,但好奇心人皆有之,她也只是想再看看。
天光大亮时,通向其他街坊的门才完全敞开,她还没走出安乐坊,就被人拦去了去路。
“殿下有请。”
她不认识那群人,看着尤为陌生,为首的男人口中所述“殿下”,她第一个反应是傅兰萧找她,便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走得很快,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
又过了一会,她的车窗被人打开,从窗口透出的阳光让她不适地眯眼。
而在对面正襟危坐的人有一双桃花眼,他的马车未落车帘,正睨着她笑。
“不知校书郎近日可好?”
黛争吃惊愣了一瞬,恭敬地要起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免礼了。”傅兰佑挥了挥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孤本以为你会很快地有求于我,结果你根本没去找过惠静师父。”
“这,让殿下担忧了,鄙人无所求,惹殿下不快了。”
怎么回事,怎么连太子都想找她的麻烦?
没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为何还要找太子?
傅兰佑啧了一声,让下面给黛争点压力,看来一点压力都没给到啊。
“直说吧,那个位置本就不是给你准备的,只是被傅兰萧率先安排了,现在孤的人没地方放,需要你空出这个位置,”傅兰佑给自己的属下使了个眼色,有人将一袋白花花的银两放进黛争的马车里,“这里有五百两,孤会给你迁到柳州去做个县令,你看如何?”
她一个九品官,哪来这么大的谱让太子殿下专程来问?
黛争知道,太子殿下就是和傅兰萧不对付,知道她和傅兰萧的关系“匪浅”,猜不出为什么傅兰萧这么快要给她安排个官职,便想着方法要让她滚蛋呢。
这倒是让黛争如意了,傅兰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的安排傅兰萧怎么可能翻的了,这不是可以让她名正言顺离开长安吗?
虽然再见不到宋侍郎,实为可惜。
她心中窃喜,表面强装镇定,“那,殿下那边知道吗?”
她指的哪个殿下,傅兰佑自然知晓。
“他今日正要与阮家议亲,恐怕抽不开身。”他故意将此事说出来,就是想看到黛争悲痛欲绝的表情。
可黛争却觉得太好了,怪不得最近他都不见人影,原来是三礼六聘忙的他抽不开身。
真恨不得她已经去柳州就职了,才发现她已经被迁走了。
傅兰佑没在黛争脸上找到他想要的表情,以为黛争是不愿意,正想威胁她,就听她说:“殿下都这么说了,我自是义不容辞。”
呵,还算知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