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安(44)
“……”仔细琢磨,话是没错,但也忒刺耳了些。裴显忽略过去,找她话里的关键,“每个人都是有嫌疑的,你的意思是——”
“佛堂里的两个要彻查,我这些年的行径你要寻专人彻查,相应的,三弟妹那边,我也要不着痕迹地查。不论太后娘娘心里是怎么想的,疑心谁认可谁,你都得给她个清楚明白的交代不是么?最好是做成官府的公文那样呈给她,不待见的人,她不爱说话。”
“没错,没错。”裴显连连颔首。到此刻,明白行昭为什么要抬举眼前这个悍妇了——胆儿肥,遇到大事,倒更镇定更有章法。
“门里的事如此,门外也如此,谁在十二年前得益,谁又在四年前甚至更早接近行浩,你就算累得暴毙,也要查出来再咽气。”
“……嗯。”裴显很不明白,这悍妇怎么跟那个小狼崽子一样?说着说着就把他说死了。
“你等等。”二夫人起身去了里间,片刻后折回来,交给他一块对牌,“等会儿去账房支一万两银子,先用着。时隔多年,查起来太难,你少不得请人吃吃喝喝探听一些消息,更要找查案能力最强的人。
“明儿就去找锦衣卫指挥使许大人,备份厚礼,求他帮忙物色几个好手,借给你一段时间,只说是老夫人、大夫人总惹太后娘娘不痛快,你疑心是有人怂恿。”
裴显略一思忖,便会意、领情,接过对牌,道:“眼下确实是用钱的时候,回头我给你打个欠条。”
“嗯,也不是生人,一分利好了。”
“……行。”
这悍妇!不敢放印子钱,拿他练手过瘾呢吧?
裴显拂袖起身,“事情不少,这就着手吧。”说话间,已大步出门。
二夫人全不当回事,端起茶盏,更加慎重细致地思量起来。
十二年前,谁要害裴家?害死了行简,发卖了行昭,只剩下一个骄里娇气惯会狐假虎威的行浩。
四年前起,谁要算计行昭?行昭得先帝器重之初,先帝赞誉她的话,早已流传至街头巷尾:几百年不遇的沙场奇才,长途奔袭短兵相接的天才,擅攻亦擅守的全才。
绝世之人,忌惮的人不知有多少,但是,谁又能在皇权庇佑行昭的前提下敢于出阴招算计行昭?——在行昭的地盘儿算计她,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从她的亲朋下手。
敢下手的人,可能有恃无恐,可能铤而走险,涉及的范围还是很大。
可不论是哪种可能,都要彻查到底。个中轻重,她明白,裴显也明白。
如果裴家注定是一团糊不上墙的烂泥,行昭又为什么要留着?——家族灭亡于他人之手,不如自己亲手埋葬。
换了她也会这么做。
存心祸害家族的人,绝不会像老夫人、大夫人那般上蹿下跳许多年,那么……
二夫人猛地想起了一些事,当即摇了摇头,不想接受。
随后,记忆却被唤醒一般,那些曾经不在意的小事,格外清晰地重现于脑海,成了今时的疑点。
最终,她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亲信,“宫里下钥前,务必送到太后娘娘手里。”
作者有话说:
(づ ̄ 3 ̄)づ,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打发走亲信,二夫人走出院落,望着三夫人和女儿居住的院落,出了神。
做了十几年的妯娌,她真的认清过那个人么?
十三年前的秋日,行昭的父亲裴铮身故,裴家陷入凄风苦雨之中,这过于哀凉的一笔,冲淡了人对别的事情的关注和记忆。
那一年,噩耗传来之前,还出过一件事:三夫人曾卧病。
三夫人性情有些沉闷,很少与人说笑,平日只要不立规矩,就闷在房里做绣活。
二夫人便是有心,也跟她亲近不起来。她生病那次,二夫人一听说就出于礼数去探望,问是什么病痛。
三夫人态度有些冷淡,说是头风发作,身子骨虚,大夫叫卧床静养一段日子。
二夫人看她那脸色,不像头风,倒像亏了元气似的,可关系疏离,她也就犯不着多问。
那次,老夫人和大夫人做样子去三房看了看,随后倒是没冷嘲热讽,容着三夫人足足将养了一个多月。
三爷裴洛那时在卫所当差,每隔十来天回家一次,见妻子病了,亲自置办药材补品给她。
二夫人房里的管事妈妈曾嘀咕,说头风病那么邪乎?连风都不能吹?跟坐小月子似的。二夫人只是笑了一阵子,没当回事,毕竟不了解具体的病症。
三夫人痊愈没多久,出了裴铮的事。
裴显、裴洛丁忧一年,但在上报的同时,便各自因为长兄的战功得到了吏部的妥善安排,丁忧期满便走马上任。兄弟两个不知痛哭过多少次,决定一年孝期住到祭田那边守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