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安(206)
“饿了几日,挨了我一巴掌,不知算不算惩戒。”裴行昭道,“接下来如何,我得等这边有了结果再说。”
陆子春闭了闭眼,面露痛苦之色。
“伯爷也不想与我说点儿什么?要等我查清一切再认头?”
“不知太后娘娘所指何事?”
“你认为我指的是什么?难道瞒着我的事情不止一件?”
“怎么叫隐瞒?陆家两三年的事,太后娘娘知道多少?”
“我要是一直知道,今日就不用问了。过日子和惹人怀疑的事能混为一谈?”裴行昭没耐心跟他说车轱辘话,“雁临说废话的本事,看起来是跟伯爷学到的。想说就捡着有用的说,不想说就闭嘴。”
陆子春真就闭上了嘴。
“横竖你喜欢闷在家里,即日起不必再出门。当然,要是你杀了康郡王,就得去诏狱住一阵,更不用出门走动。”裴行昭说着,笑意渐浓,“和你们爷儿俩多说了些话而已,我便几乎认定了一些事,真是奇怪。这案子要是这么破了,足够我笑三十年。”
陆子春嘴角翕动一下,终究还是没说话。
“不说话,便多思忖些事情,譬如你能否为了女儿,生不如死也要支撑下去,你女儿又能否做到。”裴行昭叹了口气,“露馅儿了,不论是不是你们故意的,死鸭子嘴硬都太没意思了。”
之后,她也沉默下去,只闲闲地把玩着手里的白玉珠串。
过了一个时辰有余,许彻走进门来,问裴行昭:“方便说话么?”
裴行昭嗯了一声。
许彻道:“这宅子周围的人家不多,且皆是官员。府里那条密道的出口在一个小树林里,离康王府的距离,以寻常小厮的脚程算,走半个时辰。
“密道下面正在排查,目前找到了两间密室,一间放着些信件,多数是陆家寻常与亲友来往的信函,有一部分却很奇怪,信件上写的字微臣都识得,连起来却是不知所云,乔阁老亦如此。
“另一间放着兵器,微臣和乔阁老询问过府里当差年月较久的下人,确认是陆伯爷这些年惯用的,有长剑、弯刀、弓箭和一些暗器。箭支材质是否与射杀康郡王的相同相似,还需时间比对。”
他交给裴行昭一叠信件,“这是随意选的一部分信件,您瞧瞧。”
裴行昭取出一封信,见信件内容都是数字,看了看规律,应该是三个数字为一组,“这是真正的密信,第一个数字是页数,第二个是行数,第三个是那个字所在的位置。我也不懂,除非知晓他们用的是哪一本书。”
许彻想了想,“密室里面只有信件,没有书籍。”
裴行昭又仔细查看信纸、墨迹,“你把所有信件都看一遍,要是有近期来往的,就在府里找出所有书籍比对,前几个字能连成人话大抵就是了;没有近期来往的就算了,估摸着没有带来,只是吃撑了留下凭据。”
许彻一笑,转身出门安排,又调来了百余名人手协助查证别的枝节。小太后在这儿等着,他们自然要用最快的速度行事。
韩琳和杨攸凑到裴行昭跟前,分别拿起一封信件看了看,都有点儿无奈。
“这不是您有一阵弄出来的密信样式么?”杨攸说。
“是啊。”韩琳用眼神狠狠地鄙视了陆子春一下,“真是占便宜没够的东西,惯会做那些鸡鸣狗盗的事儿。”
陆子春垂着眼睑,似是什么都没听到。
父女两个这德行倒是一模一样,杨攸看得很是火大,思忖一阵,漠然道:“想来伯爷进京后并没闲着,说不定住进来之前,夜间就常常潜入这里,摸清楚了这里所有的密道、密室——这种东西建造的时候有堪舆图,却都不会示人,人搬走的时候会一并带走或销毁。我就说么,外院最好的院落,可不是伯爷下榻的那一处,大抵就是为了那个密道才选择的。”
韩琳在一旁语气凉凉的补刀:“倒也不能怪他们,任谁能想到,进京没多久就栽了呢?”
陆子春放在膝上的手,微微动了动。虽然表情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脸色却已经有些发青。
杨攸见他还是无意主动招认些什么,转头问裴行昭:“您就一直在这儿等?要不要腾个地方小憩?”这太后做的又不清闲,每日都要批阅折子见一些官员,非常耗神。
“不用。”裴行昭说道,“就在这儿等着。”
韩琳取出一个小酒壶,递给裴行昭,“等归等,可不带生气的。”
裴行昭一笑,接过小酒壶,慢悠悠地喝起酒来。
杨攸坐回原处。
韩琳也回身落座,用脚勾过一个方凳,把双脚搁上去,懒懒地倚着座椅靠背,瞅着陆子春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