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君命(23)
“如何不认得?这是我亲自送去给凌霜妹妹的呢。”晏姈姝依旧含笑说道。
南容澈双眉一挑,不无疑虑地看着她,又问道:“这么说,此物是你做的?”
晏姈姝轻轻摇头,笑意中添了几分暧昧,缓缓说道:“这是子麒亲手为凌霜做的,我不过是代为相送罢了。”此言一出,晏姈姝便见南容澈的脸色随之阴沉下来,自叹这话的效力果不一般,于是又继续说道:“不过这也可看出凌霜妹妹确实珍视此物,否则也不会将其转赠于陛下……”
“哼,是吗?”南容澈说话的语气近乎冷淡,却也包含了几分了然的愠怒和嘲讽,晏姈姝一时未能领会其中的意味,却被他眼中闪过的一抹寒意惊得不由地一怔,便低眉敛声不再言语。接着却见南容澈忽将手中的暖袋儿重重掷在小笋怀里,打得小笋一个趔趄,继而拂袖转身,折回了宣政殿。
晏姈姝暗自猜测,南容澈突然间的不悦,多半是因为从她这里得知了凌霜的“借花献佛”之举,觉得他自己受到了欺骗——他爱不释手之物,不过是江凌霜的托名伪作。
对此,晏姈姝心中自称快意,面上却显出自悔自责的情态:“虽不知是哪一句话不得圣心,总归是我言多必失了……”这一句虽似自语,实则是说给一旁的小笋听的。
晏姈姝口中所谓“言多必失”不过是她自为之虚言,却不知于听其言者而言正是实际——这暖袋儿只是凌霜无意间遗失,并不是如晏姈姝所想的是托他人之物以自邀宠,她的那些话非但不能使凌霜难堪,反而暴露了自身的狭隘。
小笋于是对她并不多作理会,只管先将那暖袋儿收好,赶忙追随主君而去了。
第十七章 寻失物从心而为
凌霜回府处理过手中事务,才想起先时因急于入宫,未能即时去向晏麒归还暖袋儿,便暂时收系在身上。此时将手去抚那结系处,却发觉空无一物,周身摸索了一番,方确定已然失落。
凌霜速在府院中仔细查找了一遍,尽皆不见,又从靖国公府沿路寻到宫门,亦未寻得,心想若不是半路遗失被人捡了去,那便是掉落在宫里了。而身为外臣去宫中寻找失物本就不便,况且又不十分确定,若冒然探询,宫人为了查找之便少不得要详加盘问,一旦惊动了后宫中人,反而容易生事。好在自己今日所过之处也不过宣政殿一带,待再次入宫时顺便问问小笋或可知道。凌霜回到府中,先亲绘了暖袋儿的图样,让府中的人亦在城中找找看,只不要声张。
靖远公在院中散步时正好看见凌霜吩咐家人出府寻物,并且看她的神情便可知道此物于她是十分要紧的,于是不免从旁关心道:“思暖,你要找什么呢?”
“是麒兄所赠之物。”凌霜听父亲问起,便如实相告:“因此物太过贵重,我本不该收的,正准备归还给他,却不慎丢失了。”
“既是晏麒送的东西,是该好好寻回来的。”靖远公听了点头赞许,却又说道:“不过,你既已将礼物收下,再要送还,岂不是平白辜负了人家一番心意?倒不若也回赠以物更为相宜。”
凌霜心想,父亲自是由于不知道其中隐情才会如此说,若自己真依他之言而与晏麒“礼尚往来”,恐怕更生误会以至于有定情之嫌了。而这些自无需在此多做解释,于是只说道:“我自知没有同样贵重之物堪当回赠,唯有将其归还,方觉心安。”
靖远公听了凌霜的话,沉吟半晌,方又对凌霜说道:“你一向有自己的主见,为父亦无意干涉。但在此事上却要多说一句,好物易得,真心难求,若遇得深情厚意,莫要轻易弃拒。”
凌霜知道父亲还是不很认同自己的做法,因他向来爱重晏麒,自然不愿见这般似有疏远之意的举动。于是认真回道:“您放心,我不会让此事有伤我二人之间的情谊便是。”
父女二人正说话间,便有人报说晏上卿来访。靖远公听了暂缓愁容,解颐一笑,说道:“来得正是时候。”
凌霜因已知晓晏麒的心意,而眼下又遗失了他所赠之物尚未寻得,此时正觉不便相见,听靖远公说他来得正是时候,颇觉不以为然。意欲趁他未到,作速躲开,于是一边向后退一边推脱道:“原来父亲与麒兄有约,那我便不相扰了。”
“客至不去迎接,你要往哪里去呢?”靖远公说着却自管抬脚向内院走去,以示自己并不曾与晏麒相约,也无意接见:“他必是为你而来,便不相扰的该是我。”
凌霜见父亲如此,自知无可就避,只得亲自去迎晏麒。
其实此时凌霜想要回避晏麒,多半是正为自己遗失了暖袋儿而感到抱歉,觉得不好意思见他,却并不是要刻意与他疏远。而眼下既然回避不得,又不便就地和他把话说清楚,便只好暂且不去提及此事。因此相见时仍然如往常一般,微笑说道:“麒兄,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