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藏骄(133)

作者:鱼曰曰

她笑盈盈地说:“在以后的每一年新正,都要哄本公主开心。”

下雪了,她团着雪球砸中了他后,笑得前仰后合:“慕迟,你怎么不知道躲呀。”

除夕夜,她认真地对他说:“慕迟,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

那么多那么多画面纷至沓来,慕迟方才伪装的冷静骤然碎裂。

他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下,眼前忽明忽暗,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听不见了。

一股陌生的感觉自心口徐徐滋生,慕迟如被扼住咽喉一般,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

本挺直的背脊如被生生压折,颓败地扶着墓弓起。

慕迟忍不住伸手抵着心口处。

就像是薄如蝉翼的刀片在心口横七竖八地划弄着,极细的伤口与平常无二,可稍稍一动,血珠便顺着伤口钻了出来,刹那间四分五裂。

慕迟恍如窒息一般,吃力地动了动唇,吐出的气息也在颤抖着。

耳畔似乎有人在唤他“公子”,他也全都听不真切了,手用力地抓着心口,像是从未说过话的哑巴艰难地发出一声:“疼……”

好疼。

剧烈的疼痛,由心口涌入四肢百骸,痛得他全身轻颤着,心口如痉挛一般,痛到难以忍受,仍不断地持续着……

这便是疼的感觉吗?

慕迟想起当初在松竹馆那一个他从未放在心上的赌;还想起景阑离去时,她说“他知疼痛,我舍不得”。

如今他也知道疼的感觉了,他不是怪物了,她为何不心疼他?

当初,在雁鸣山,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旁的女人挡箭后坠下山崖的乔绾,那时的她也是这样的感觉吗?

她也这样疼吗?

可若是知道疼的感觉是这样的代价,他宁愿自己还是那个不知疼痛的怪物。

是不是……心不动了,就不会痛了?

万千念头一瞬涌入,慕迟抵着心口的手指忍不住越发地用力,如同要钻入血肉之中将心生生拽出来一般,胸口的白衣顷刻被暗红的血染红。

“公子!”司礼惶恐地看着双眼被墨色侵染的公子,却如何用力都难以将他的手拉开,最终只得咬牙高声道,“长乐公主定不希望您这般!”

似乎是听见了熟悉的名字,慕迟的动作僵住,漆黑的瞳仁逐渐恢复了几丝清明。

司礼趁机用尽全力拿离他伤害自己的手。

慕迟转眸,看向不远处木架上的女子,火红的嫁衣垂落,在山风里轻轻拂动着。

慕迟缓缓地走上前,看着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良久抬手温柔地抚摸上去,察觉到冰凉的触觉时顿了下,苍白的指尖被暗红的血染红,诡异而昳丽。

“怎么办,乔绾……”慕迟说到此停了一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轻声改了称谓,“绾绾,即便知道你想离去,我还是要带你回陵京。”

他说着,俯身将她横抱起,身前的白衣顷刻染了血迹。

“公子……”司礼还要说些什么,却只见慕迟抱着怀中的女子,一步一步走到了护卫牵着的骏马前。

甚至未等所有人反应过来,他已飞身上马,拥着身前的女子,晃晃悠悠地朝陵京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慕迟时不时扶一扶怀中女子将要歪倒的身子,或是擦拭一下她身上的血迹。

天边逐渐泛起红光,浩瀚的日出盛放在山崖远处,一缕金红色的光芒照在二人身上。

慕迟手握缰绳的手一滞,他转头迎向日出的方向,看了许久,方才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呢喃道:“天亮了,但你可以再多睡一会儿。”

司礼自一旁心惊肉跳地看着,唇动了动,最终未敢开口,只吩咐人将另一具尸首妥善地安置。

从雁鸣山到陵京不过半日的距离,慕迟从日出一直缓慢地走到天黑。

今夜的陵京因着联姻的余喜,仍热闹非凡。

慕迟驾着马徐徐穿过,两侧的百姓满目惊恐地看着二人,纷纷逃离得远远的。

慕迟恍然未觉,仍不时地朝远处看着,皱着眉道:“也不知你为何偏偏喜欢这样令人烦躁的夜市。”

说着,他却又不觉改了口:“不过你既然喜欢,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

慕迟还想要买街边铺子里的糕点小吃,可那些人瞧见他便脸色煞白地避开。

他忍不住凝眉,眼中汇聚着戾气。

身后跟随的司礼忙上前替他买了好些吃的,再递给他。

慕迟勉强松了脸色,回到公主府时,手中已拿着好些吃的。

将怀中的女子抱下马,一直回到她的寝殿,将她放在软榻上,慕迟有些迷茫地坐在桌旁,不知自己还应做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拿过买回的糕点,想要递到女子的唇边,却在看见她满脸血痕时怔了怔,懊恼地收回手吩咐道:“打一盆温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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