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偏执丞相和离后(268)

作者:第一只喵

甚至,还让她亲手杀了庄明。

她做了他试巫药的药人。毒性发作要死的时候她想着他,活了下来。他是她的神,她什么都肯为他做,便是死,也绝不会背叛他。

可她又那么清楚地知道,他只是利用她。他对谁都是这样,所有人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任他驱策的蝼蚁。眼下,蝼蚁要死了,蝼蚁要带着神明,一起。

风还在吹着,谢勿疑乱刀斩断白苏,终于脱身,踉踉跄跄跑了出去。

***

姜知意在半途中苏醒,睁开眼时,没看到沈浮:“沈浮呢,他怎么样了?”

林凝握着她的手:“在旁边车上,你别急,大夫已经给他包扎过了。”

话没说完,姜知意跳下了车,她看见了沈浮,在另一辆车子里,被大夫扶着侧卧,上身衣服解开,前心后背都裹着伤。

他的眼睛紧紧闭着,还没醒来,姜知意冲过去,握住他冰凉的手。

“意意,”姜云沧跳下马扶住她,“回车里去吧,你太累了。”

姜知意眼睛看着沈浮,摇着头。她等了他那么久,相逢却只有匆匆一瞥,短短几句话。她不会再离开他,她会一直守着他,等他醒来。

握紧他的手,看见他手腕上深刻的刀痕,他前心也有伤在渗血,可那柄匕首分明没有刺穿心脏,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多伤?

想哭,眼睛干涩到了极点,姜知意跟着车子,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姜云沧又跟着她。苍凉的情绪满布胸臆。她的眼中只有沈浮,他再一次失去了她。

在得知身世的那一刹那他就决定,离开她。他是坨坨孽种,永远清洗不掉的污点,他不能连累她。他只要远远望着她,看她平安喜乐就好。眼下,她的全部喜乐,都是沈浮。

姜云沧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沈浮的伤:“你生念儿的时候难㛄婲产血崩,沈浮放干了心头血给你喝,那些,不是鹿血。”

“你是因为中毒,白苏在落子汤里下的毒,沈浮吃了巫药做了药人,用心头血医好了你。”

“月子里他没来,因为他快死了,那些人给他输血,才慢慢活过来。”

姜云沧慢慢说着,扶着姜知意的手感觉到了她的颤抖,她在哭,眼睛红着,鼻子红着,在大街上,在那么多认识不认识的人面前,她哭了。

哭得那么伤心,哭得他都想落泪。他从来不舍得让她哭。可她总为了那个该死的沈浮,一次次哭泣。

他可真是蠢,做什么滥好人。为什么要帮沈浮说出真相。他不是从来都最厌憎沈浮么。姜云沧心里苍凉到了极点。那些炽热的情意他永远不会再说。他会离开,回西州。他会在最远的地方遥望着她,想念着她,他永远不会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他可真是可笑,一个坨坨种,做了雍朝人,又为雍朝杀了那么多坨坨人。他那样爱着一个姑娘,却永远不能对她说哪怕一个字。

车子慢慢走着,姜云沧沉默地跟着,再抬头时看见清平侯府高高的门楼,他们到家了。

“哥,”姜知意喑哑的声音,低低唤着他,“让他在家里养伤吧,他那边没人照料。”

姜云沧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

沈浮的病榻设在姜知意房中,夜来念儿睡在床里,姜知意睡在外侧扶着沈浮,让他保持侧卧,不压到伤口,一家三口,第一次一起过夜。

姜知意彻夜未眠,每次听见沈浮的呼吸有细微变化时都立刻起来查看,可沈浮始终没有醒。

一天,两天,时间一天天过去,有时候沈浮会发烧,有时候会无意识地说几句话,更多的时候只是躺着,睡着。

姜知意想,他太累了,身体太疲惫了,他殚精竭虑,承受着身体和精神的双副重担,他该歇歇了。

可她那么盼着他醒,盼着他漆黑的眼睛看着她,盼着他微微翘起嘴唇,温暖干净的笑容。

第三天夜里,沈浮还没有醒。姜知意守着孤灯扶着他,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见了沈浮,他坐在石桌前,转过头看她,他在笑,轻轻唤她意意。

姜知意紧紧握住他的手,他还在唤意意,一声一声,越来越清楚。

姜知意猛然睁开了眼。

对上沈浮幽深的双眼,他醒了。烛焰摇动,为他苍白的脸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他握着她的手:“意意。”

有热热的泪从眼角落下,姜知意俯低身子贴近他:“浮光。”

边上呼吸浅浅,念儿轻轻打着鼾,沈浮还在唤她:“意意。”

“我在。”姜知意哽咽着,抚他的脸,抚他的发,抚他清癯坚执的轮廓,将他的模样刻在心上。

夜,安静得很,他的语声轻柔,清晰:“意意,回来吧,我们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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