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偏执丞相和离后(18)
肚子越来越疼了,在这紧绷到无法呼吸的关头,姜知意突然有点想笑。
笑自己这该死的运气。
十七、十八,十九岁,嫁给沈浮后总共逢上三次生辰,前两次她盼着他在身边,他却一大早就入宫朝贺,夜深才肯回来,这一次,她根本不想见他,他却突然回来,像审贼一样,审了她这么久。
姜知意弯着唇:“相爷到底在疑心什么?审了我这么久,如今连我身边的人,也要审么?”
“不必。”沈浮看她一眼,“我回来时,已命人去请朱正。”
升任左相之前,他在刑部,经手上百案件,自然知道审案既要攻心,亦要取证。
他了解姜知意,温柔的表象底下亦有百折不回的倔强,他未必要与她争辩,他只要亲自盯着她,再诊一次脉。
姜知意听清楚了每一个字,奇怪的是,她现在不怕了,只是觉得小腹越来越冷,沉甸甸的直往下坠。
既然纸包不住火,大不了撕破脸闹起来,无论如何,她绝不会让他伤害她的孩子!
“姑娘,”小善突然惊叫一声,“你流血了!”
姜知意低头,看见鲜血染红寝衣,洇在褥子上,暗色的红。
“相爷,夫人,”门外有人叫,“太医来了。”
第9章
周遭的一切都消失了,世界一片死寂,姜知意怔怔看着身下的暗红。
出血了,是滑胎吗?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吗?
“姑娘,姑娘!”
有人在叫她,是小善,抓着她的手,慌得声音发抖,却还在极力帮她掩饰:“该换月事带了。”
她的手滚烫滚烫的,将她从万念俱灰的冷寂中突然拽回来,姜知意恍惚着,顺着她的语气:“是啊,该换了。”
只是出血而已,并非不可挽回,她得撑住,为了她的孩子,她必须撑住!
腰间一紧,沈浮揽住了她,他弯腰低头,眉毛拧得很紧:“去收拾一下。”
姜知意诧异着看他,他从不曾有如此亲密的举动,这让她无从猜测他的用意,怔仲之间,门外响起了男人的声音:“太医院林正声,参见沈相。”
姜知意一个激灵,怎么是他?
沈浮一把拽过被子给她盖上,回头时,恢复了平素的冷淡:“朱太医呢?”
“周老太妃病了,家师在那边照应,脱不开身,”林正声站在门槛之外,躬身低头,“命下官前来为夫人诊脉。”
“周老太妃病了?”沈浮重复一遍,“什么时候的事?”
姜知意躲在沈浮身后,蜷着身体,屏着呼吸。怎么是林正声?他给她诊过脉,虽然那次她戴着帷帽隔着屏风连话都不曾说过,但她不敢赌,万一他认出了她,立刻就是万劫不复!
急切间找不出个对策,听见林正声答道:“周老太妃那边是院判亲自安排,下官不知。”
沈浮停顿片刻,道:“你先在外头候着。”
他转回头,打横抱起了她,姜知意猝不及防,惊呼声噎在嗓子里:“你做什么?”
沈浮低头看她,她脸上是没什么血色的白,裙上沾着血,发暗的红,他素来爱洁,平时见了污秽都是退避三舍,可他此时却紧紧抱着她,甚至心底某个地方还生出了近乎怜惜的情绪。
她这样子不可能是有孕,她一向温顺,自然也不可能骗他,他方才逼问她,逼得太紧了。
抱着她往净房去:“先收拾一下,回头诊脉。”
他亲眼看见出血,还不肯罢休,非要逼她诊脉吗?姜知意在窘迫中生出恨怒,旋即又软下嗓子来央求:“我不诊脉,我一身狼藉,不想见人。”
沈浮看她一眼,没有说话,姜知意伸手,虚虚握他的手臂,又摇了摇:“浮光,改天再诊,好不好?”
那点模糊的,不知是怜惜还是什么的情绪疯狂增长,自我厌弃的情绪跟着疯长,沈浮一言不发抱着她进了净房,在短榻上放好,又拿过毛巾給她垫在身下。
白色的毛巾并没有再染上血迹,出血似乎是止住了。沈浮唤过小善:“给夫人收拾更衣。”
他转身要走,又被姜知意拉住:“浮光,我不让那个新来的太医诊脉!”
她仰着脸,眸子里光影细碎,让他有些莫名的焦躁。
沈浮猜她是她怕羞。这情形他多少有些了解,世道对于女人总是更苛刻些,寻医问药也比男人多出许多忌讳,痛经之类的事,大约是不好启齿的,尤其是对着个年轻的男大夫。
也就难怪她从前痛经时总是默默吃药,从不曾叫大夫。
只是今天,他既已经插手,断没有让她继续耽搁的道理。
沈浮松开她,嚓一声拉上帘子,走了出去。
“姑娘,”小善匆忙进来,低着声音,“眼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