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偏执丞相和离后(169)

作者:第一只喵

他记得清清楚楚,白胜第六夜就是晕过去之后再没醒过来,催促着朱正:“快!”

朱正沉吟着,林正声提议道:“试试放血。”

这药的毒性大都在血肉中,先前七窍流血,就是毒性外溢的表征,如今毒气攻心脉,既然不能用药物解毒,适当放血冲淡毒性,也许有用。

“也只能如此了。”朱正飞快地起掉沈浮身上的针,解开衣服露出身体,又翻了个身让沈浮脊背朝上,待看清楚背上的情形时,禁不住咦了一声。

在场几个人不觉都看过去,但见沈浮瘦削的脊背上有很多伤,旧伤,伤口横七竖八早已愈合,但能看出来当初伤得不轻。庞泗惊讶着:“这是什么?”

“谁知道呢,大人从来没提过,”朱正嘟囔着,手起针落,“我们就当没看见过吧。”

银针认着背上的穴位一一落下,随后又划开手腕、脚腕放血,放出来的都是乌沉沉颜色发暗粘稠的血,也不像平常人那样很快凝固,而是没完没了一直流着,朱正紧紧皱着眉头:“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居然能撑这么久。”

屋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血流进盆中,簌簌的声响,那血在盆里也并不怎么凝固,透着不祥的暗红色,看着就让人心惊,林正声默默调整着施针的位置,想着这样的痛苦已经熬了整整五夜,一点止疼的措施都没做,今夜更是几倍于之前,到底怎么样强悍的意志,能让沈浮支撑这么久?

朱正听着脉搏,观察着盆里血的颜色,很快叫了停:“不能再放了。”

太虚弱,再放下去,毒性未必致命,血脉不足以支持,倒是要先丢了性命。也不敢用止血的药物,只是清洗干净伤口,用纱布包扎止住,血迹很快洇出来,朱正摇头叹道:“这都受的什么罪!”

林正声忙着在脚心手心扎针止血:“师父,血有点止不住,要不要上止血药?”

“再等等吧,”朱正叹息着,“大人交代过,除非立刻要死,否则不许用任何药物。造孽,真是造孽!”

咚咚咚,大门有人敲响,庞泗匆匆上前,将门拉开一条缝,周善急切着在外头:“大人呢?我有急事禀报,白苏那边不对劲!”

庞泗不能开门,只道:“大人病得厉害,正在诊治。”

“这可怎么办?”周善搓着手,“大人什么时候能看完?”

什么时候?庞泗向门内看一眼,天知道什么时候。“今晚够呛。”

周善跺跺脚:“怎么赶得这么巧?”

他没了办法只能离开,庞泗感叹着唤过王琚:“果然又让大人料到了,你悄悄跟过去,依计行事。”

这一切,沈浮都不知道,意识仿佛在虚空中飘荡,几次想要离开,又努力着不肯离开,在一片空白之中,他仍然牢牢记得,他还有事没做完,他不能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白的意识里一点点填进去东西,沈浮模糊听见说话走动的声音,感觉到热热的空气,最后,看见了模糊的亮光。沈浮努力睁开眼睛。

“醒了,”朱正一跃而起,“大人醒了!”

沈浮摸索着,手撑住竹榻边沿,想要起身,可浑身没有一丁点力气,并不能起来。默默又躺回去,定了定神:“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胡成抹着眼泪说道。

申时,他是丑时失去了意识,那么,整整昏迷了八个时辰。他果然命硬。

“相爷喝点参茶吧,”胡成同着庞泗扶起他,送上参茶,“宫里来人问过五六回,小的照相爷的吩咐,都说是风寒。”

温热的茶汤抿进口中,沈浮点点头。

风寒的说法是一早就交代好的,除了朱正、林正声,还有胡成这种贴身服侍的人,庞泗这种心腹亲信,其他人,他并不准备透露实情。他在左相的位置上,一举一动都可能引起朝堂震荡,事事都得谨慎。

“今天就停一天药吧?”朱正守在边上听脉,试探着说道。

眼看人已经这样了,再吃药,谁知道会不会把刚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人又送回去。

“继续。”沈浮喝完了参茶,“取药来。”

不能停,他撑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得到最好的药性,停下一天,也许就会对药性造成不可逆转的改变。

朱正只得取了药来,以往沈浮都是自己放血,此时手软得拿不住刀,只能交给朱正:“你来。”

刀尖深入,鲜血流出,朱正低着眼皮,觉得心里揪着紧着,眼看着沈浮眼睛不眨的,合着血将那丸药吞下。真是,造孽呀。

房门又被敲响,马秋来了:“大人醒了吗?”

“醒了。”沈浮擦掉唇上的血,“什么事?”

“陛下今晨下旨,调易安驻军增援西州。圣旨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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