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87)
而且,他们日日同塌而眠,萧启琮似乎也没有……去找别的什么人。
萧启琮把她的脸扳回来,在她唇瓣上轻轻咬了一下:“不许想别人,想我就够了。”
永嘉拉起薄毯盖在身上:“我困了。”
萧启琮脱了鞋躺下来,从后面抱住她道:“给我绣个荷包吧,你从没送过我什么东西。”
永嘉闭着眼睛,假装听不到。
萧启琮手臂紧了紧,胸膛紧紧贴着她的后背,薄唇贴着微凉的长发。
不管怎么样,这个人都是他的。
永嘉闭上眼睛时常会看到燕庞阴郁的眉眼,这两年想来他过得也不快活。什么燕王,手中无权无势,谁又会真正在乎他?
永嘉有时想见到他,和他互诉衷肠或者抱头痛哭一场,却又觉得心神俱疲,有太多话无从说起。况且她肚子里还带着这个,也无颜再见燕国人。
新岁之前,萧启琮又忙碌起来,甚至一连几日都没回府。
二十八那日,永嘉正躺在软塌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麝烟一路小跑回来,兴奋道:“公主,姜夫人来了!”
永嘉陡然清醒过来,往麝烟身后看去,就见姜温玉果真站在门口。
她依旧着着素色衣衫,整个人瘦了许多,但脸颊红润,能看出病已经好了。
刹那间的惊喜之后,永嘉又拉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腹部。
姜温玉来之前萧启琮就已亲自嘱咐过,她看到永嘉的肚子后只是道:“听说你胎气不稳,我给你看看。”
永嘉把手伸出去,同时看了一眼屋里的侍女,她们都只听萧启琮的,根本不会退出去。
姜温玉知道她被监视着,许多话不方便说,只能道:“北行宫很好,一切都过去了。”
永嘉握住她的手:“他让你来的?”
姜温玉医术高明,萧启琮应当防着才是。
姜温玉点了点头:“我留下陪你几日。”
她说着将手放到了永嘉肚子上,轻轻抚摸着。
永嘉眸子垂了垂,像是一个做错事后委屈的小姑娘。
姜温玉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可若是暂且不成就该先释怀,养好身子再待来日。”
永嘉钻进她怀里:“可我做不到……”这是萧启琮的孩子,是屈辱。
姜温玉拍着她的后背:“没事,我陪着你。”
其实燕国国破之时,永嘉也不过是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被燕帝燕后捧在手心里十数年,向来不知忧愁为何物。
一朝国破家亡,她被迫暴露在所有丑恶之中,被推着长大,被逼着隐忍。
姜温玉看着她步履维艰地走到今日,早把她当做亲人。
永嘉身子虚弱,时常头晕恶心,多梦难眠,到了深夜更是出一身虚汗。
姜温玉把脉后开了方子,麝烟收好让人送给萧启琮,要等他应允了才能用。
姜温玉来了之后,永嘉就更不想待在这房间里,可等到要就寝时,姜温玉还是被带了出去。
自上次事情过后,萧启琮就把她看得很紧,即便到了晚上也要有人时时盯着,夜半时还要掀开床幔检查。
永嘉躺在床上,只觉周围全是一双双盯着她的眼睛,烧着地龙的房间更是闷得透不过气来。
她盯着漆黑的夜色,想着外面的情形,萧启琮好几日不曾回来,还让姜温玉来陪她,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
除夕这夜,称病多日的宣德帝终于在宫宴上露了面,但没过多久就又离开了,只剩下文后一人勉强撑着脸上的笑。
宣德帝身上裹着厚实的裘衣,脊背微有些佝偻,显出几分颓唐来。
赵腾搀扶着他,在雪夜中慢慢走着。
宣德帝突然道:“让燕王进宫一趟,朕想再看看他。”
这两年来,随着萧启琮势大,宣德帝也收敛了许多,只偶尔将燕王传召入宫说说话,基本没再做过出格的事。
赵腾连忙让人去请:“那孩子生得好看,陛下看后心中欢喜,龙体自然就康健了。”
宣德帝咳嗽两声:“朕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他这病一半是由于年事高,一半则是因为心事重。倘若肯退位养病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可他哪舍得放下手中权势?
·
燕庞很快就被抬进了建章宫,他穿的是一身青绿色长袍,眉眼间依旧笼罩着阴郁。大概是从外面过来,薄唇上也泛着凉意。
宣德帝在灯下仔细瞧了瞧他:“像,真像。”
燕庞心中讥讽,脸上却依旧淡漠着,站在那里任由他缅怀故人。
“都退下吧。”
等人退出去后,宣德帝又对燕庞招手:“你过来。”
燕庞走到他面前坐下。
宣德帝打量他身上的长袍:“新年了,怎么还穿着旧袍子,朕赐的你的那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