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金枝(65)
你要做的,是取悦我,让我对你的新鲜感保持得久一点。”
永嘉心口像是被他插了一刀,鲜血顺着刀刃汩汩流出。
萧启琮按住她的手,那上面有不少细碎的伤痕,新的旧的摞在一起,覆在白皙细腻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
萧启琮自怀中拿出一瓶药,扔到褥面上:“别让我再看到你的手弄成这样。”
粗重灼热的呼吸喷在手指上,永嘉有些不自在地挣了挣:“我知道……”
萧启琮突然吻住她,在她唇瓣上狠狠咬了一口,而后转身离去。
永嘉摸了摸嘴唇,只见指腹上沾了血。
之后的两日,萧启琮都没再来,永嘉每日依旧跟着姜温玉做事,只是到了晚上会用清水将伤口清洗干净,才躺回床上。
春日午后的日光暖融融的,永嘉脱下冬日的袄子,换了一身单薄些的春衣,将衣袖挽到手肘处,坐在廊庑下剪切晒干的茜草。
茜草上多是细小的倒刺,在手上划出很多细小的伤口,永嘉并未在意,只是垂着眸子,专注于手上的事情。
快要切完时,就见两名侍卫突然闯了进来。
永嘉被吓了一跳,连忙将衣袖扯下——北行宫住的多是女眷,这些守卫一般不进来的。
他们只是在五步之外停下,似有些为难地道:“公主,柳小姐要见您。”
他们得了侯爷的吩咐,不敢放闲杂人等进来,可那柳小姐在门口说了许久,他们也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永嘉想起柳月和萧启琮的关系,觉得对方大概来者不善,但她还是道:“劳烦将柳小姐带进来。”
那两名守卫似乎有些诧异,但没有再多话,立即去办了。
永嘉则转身回了屋,换了一身石青色的衣裙,又将乌云般的长发用玉簪挽起,还用眉笔重新画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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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月脸上带着面纱,在守卫的指引下来到阒静的院落里,只见里面正站着一个美人。
那美人侧站着,长发全部挽起,修长白皙的脖颈裸/露出来。日光透过枝叶,斑驳的光影在瓷白的脸庞上浮动着,美得令人窒息。
永嘉听到声响,转头看去,就见一个玲珑剔透的女子,脸上蒙着面纱,却也能看出气质不俗。
柳月上前道:“你便是永嘉公主?”
“正是。”
柳月摘掉脸上的面纱,虽比不上永嘉的惊艳,却也是一张清丽不俗的脸庞:“我姓柳,单字月,取自‘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注1]这句诗,公主或许在话本里见过我的名字。”
永嘉想起那些描写露/骨的描写,衣袖下的手指收紧了些。
柳月道:“家父一直教导为人当坦荡,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心悦武陵侯,今日是来看看让他牵肠挂肚的,是个怎样的女子。”
永嘉在宫里被养成了骄矜的性子,不由得有些诧异,怎会有如此……坦荡的女子?
柳月道:“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注2],可也没说女子遇到了心仪的男子,就不能追求了。”
永嘉道:“是我鄙陋了。”
柳月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来:“公主定是没有喜欢过什么人,否则也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永嘉看向院子里移栽的几株芍药,正是春暖花开,万物复苏之时,已经长出了几株手指长的嫩芽。
平心而论,她确实没喜欢过什么人,自小到大,身边的玩伴情窦初开也好,嫁做人妇也好,她都毫无反应。
纵然是所有人都觉得与她青梅竹马的洛北书,她也不过把对方当成最要好的玩伴而已。
从前答应父皇母后的赐婚,也只是因为被其他求娶者逼得紧,和洛北书约定好替她挡一段时日,过一两个月就取消婚约。
却不想还未等到他们约定的日子,燕国就没了。
柳月回忆道:“武陵侯救我那次,我就觉得他是个温柔体贴之人,纵然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近人情,可我不这么觉得。
后来我查了他的身世,更印证了我的想法。”
柳月看着永嘉的眸子,露出一抹笑来:“自小见过父亲如何驰骋疆场、固守家国,又如何与母亲鹣鲽情深的孩子,长到后自然不会差的。
只是经历了太多雨雪风霜,磨就了一副冰冷坚硬的盔甲而已。
——我想走近他,打开他的心防。”
永嘉听着她说的这些,还有她脸上的憧憬,觉得她和萧启琮当真般配,至少自己从没看明白过萧启琮。
永嘉道:“你不必与我说这些,我不明白,也不关心。”
柳月回头看向她,见她神色不似说谎,就道:“那我可就要将他抢走了,公主日后千万别后悔。”
永嘉道:“我不后悔。”她只担心怎么护住身后的燕国人,哪有心思谈情说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