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娇(120)
“我留下一支亲卫保护你们母女的安全,等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接你们回去。”傅绥之理所当然没给她拒绝的余地,“你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
傅知妤眼中满是嘲弄。哪里是什么保护她们,分明就是监视,就像在禁内一样,她的一举一动、和谁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都会被呈给傅绥之。
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傅绥之淡淡道:“你若是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大可再逃一次。”说完,他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严肃,放柔了声调道:“阿妤,我也是为你好,外面比不得禁中守卫森严,你判断不了谁要害你、谁又是真心实意对你。”
这些话落入傅知妤耳中格外的讽刺。
他身居高位,根本没想过她愿不愿意,只有傅绥之想做的事,傅知妤没有拒绝的权力。
她态度冷冷淡淡,当着亲卫的面被傅知妤甩脸色,傅绥之的神色也不大好看,不再多言。
人一走,丁娘子才有机会接近傅知妤,瞧见她发白的脸色,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她不住地朝外张望,埋怨道:“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么不讲理。”
昱哥儿回过神,赶紧收回目光,脑袋埋进书里。
他羡慕那人的高头大马威风凛凛,但他每次出现,姐姐的心情都会变糟糕。昱哥儿年纪不大,也懂得嫣娘与那人并不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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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马加鞭赶回禁中,傅绥之洗去一身风尘,出来时赵如璋已经被带到殿内。
一道密旨暂时把他从牢里放出来了,但赵如璋仍是戴罪之身,依旧身负镣铐。
明面上的事由宣王出面,赵如璋负责在背后出谋划策。好几次宣王都看不下去,问刑部能不能先把他的镣铐去了,刑部的官员只能为难地摇头,说是陛下的授意,不敢抗旨。
赵如璋只敢在心底偷偷抱怨几句,让他做这么多事,还不把他当人看,做牛做马也得给天家干活。
陛下像是冷水洗沐过,周身寒气凛冽。
赵如璋笃定,若是眼神能化为利刃,天子早已将他刺死千万次。
他询问过内侍,被告知天子是独自回来,身边没有旁人。赵如璋便知道傅知妤还留在越县,想必天子现在的怒火就是因此而发。
傅绥之一瞧见赵如璋,就能想起越县种种。
门内传来东西倒地的碰撞碎裂声,还有刀剑出鞘的声音。
宫人们皆悚然,殿内只有陛下和赵大人在,万一赵大人意图对陛下不利……
方瑞立刻着人撞开门,被里面的情形吓了一跳。
陛下持着剑,剑尖抵住赵大人的咽喉,怒目而视。
一时之间方瑞竟然不知道该帮谁才是,呆愣片刻立马扑上去扯住天子的衣角:“陛下三思!”
剑身映出冰冷的反光,刺得赵如璋双眼发痛。
他都打好腹稿,准备禀告这段时间朝中动向,结果陛下开口第一句问他是不是早就知道皇嗣的事。
赵如璋只能老实交代道:“知道。”甚至绒绒刚出生时候体质弱,时常有小病小痛,也是他寻人问方子交给傅知妤的。
闻言,傅绥之更怒不可遏。
要是赵如璋多跑几次越县,是不是绒绒都得改口唤他“爹爹”了?
冲进来的侍卫们也愣在原地,直到傅绥之斥道:“还不给朕滚出去!”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侍卫们讷讷地退出去。
方瑞胆战心惊地劝着天子,将宝剑接过收回剑鞘内,心道赵大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莫不是在御史台时候留下的毛病,直言不讳也不是这么个法子啊。
要是在政务上秉笔直书,陛下顶多冷落几天,也不会发作,偏偏要在公主相关的事上直来直去,岂不是把脑袋往虎口里送。
方瑞故意磨蹭着把撞倒的柜子扶起,碎裂的瓷盏扫走,将周围收拾完,偷偷观察天子的神色,看起来不如刚进来时那么冲动易怒,这才慢慢退出殿。
他那点心思早被君臣两人看破,待不剩旁人,傅绥之冷声问他:“你的老师倾囊相授,你就是这样回报他的?”
“老师也是性情中人。”赵如璋回答,“会理解微臣的。”
傅绥之倚在椅上,冷眼看着下首的赵如璋。
受刑的伤还没好全就被派了一堆活,身上镣铐都没除去,手腕上还有磨出的累累血迹。如果傅知妤知道赵如璋现在这副模样,怕不是要觉得他故意折辱赵如璋。
赵如璋被天子打量着,一言不发。
“……她书信里都跟你说些什么?”良久之后,还是傅绥之先主动开口。
赵如璋斟酌一番,就听见天子补充道:“如实招来。”
赵如璋应了一声,老老实实把内容回忆出来:“公主每次回信内容并不多,一开始会说有点不习惯,两三次后就没在说过了,基本每封信都说生活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