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94)
就像她与展萧, 好像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裂隙, 越来越宽,想不到任何复原的办法。
李忘舒只觉得眼睛直辣辣地疼。
奔跑时的风吹过她的脸颊,刺痛发烧,吹得她眼中一片模糊。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流泪,不能有一点胆怯和害怕, 可是也许风太大了, 泪水还是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
她好像发泄情绪一般,竟比之前跑得更快些, 她其实根本不认识潜浪城的路,只是凭着直觉在跑向这座城的边缘。
她能感觉到有人在追她,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已经死了的付佐的人, 更或者, 是鉴察司的人。但她已不想知道了,她只想到锦州,越快越好。
口干舌燥,嗓子像被划开了一样疼,她终于看到潜浪城的城门,并没有多宏伟,只是却站满了盘查的人。
在那一天之前,李忘舒从不知道她会有那么大的本事。
她拆了头发,干脆将衣裳撕了几道布条,从地上抹了满手满脸的灰,如同一个乞讨的人一般,在潜浪城城门附近的商贩间伺机而动。
这里是商路要道,最不缺的就是商贾,最不缺的就是运送货物的马车。
她注意着每一辆经过的马车,若有泪了便随意用袖子擦了,若被人赶走,就换到下一个地方。
她趁着那些真乞丐上前乞讨时,竟真的找到机会,趁人不注意,钻进一辆由两匹马拉着的运送货物的车内。
那蒙布之下本没什么地方,可她生得瘦弱,竟有了好处,便在那两个货箱当中的一点缝隙内,她屏着呼吸生生挤了进去。
李忘舒怎么都没有想到,她是以这种方式离开潜浪城的。
她在那货车里听着商队的主事与看守城门的侍卫交谈,听着他们查对了路引,又听得那侍卫的交谈之声渐行渐远。
她知道自己离开潜浪城了,可她却一点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却只剩下浓烈的无法纾解的悲伤。
她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泪水却像决堤一般,止不住地流。
她的脑海里,只剩下展萧的身影,他浑身浴血,在那巷道之中,对着昔日同僚毫不留情。
*
日影西斜,临近码头的巷道中,是浓浓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此间偶有路过的百姓,吓得连报官都忘记了,只知道没命地逃跑。
小小的一条巷子里,看起来毫无温度的日光之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
只有一人还站着。
他脸上身上都是血迹,执剑的手却依旧坚定。
剑尖挂着一点斜照的日光,如同要凝结成冬日最尖利的冰锋。
都死了,那些要带走李忘舒的人,都死了。
可李忘舒也消失了,无影无踪。
展萧忽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他如同一尊僵硬的雕像一般,直直地向后倒去,映入眼帘的,是潜浪城碧蓝的天空。
一丝云都没有,如同他初见李忘舒时,她一双明亮,又有些狡黠的眼睛。
*
红日西沉,潜浪城这座临近北江的繁华小城渐被暮色笼罩,本该是一片安宁祥和。
而此时,城中最好的酒楼内,却传来杯盏碎裂的声音。
声音不大,但足够让那回禀消息的西岐人吓得颤抖。
“人跑了,一个女人,你们让她跑了?”赫连同盛站起身来,眼中隐有怒火。
那西岐将官是呼延海的族弟,名叫呼延吉,此时跪在地上,忙道:“属下派人紧紧跟着,可那女子太过狡猾,竟然在人群中伪装,我们自看不到她起,已经找了两个时辰,都没有找到,想来……离开这里了。”
“蠢货!”赫连同盛一脚踹在他身上:“那那个男人呢?他与那些人缠斗那么久,再好的体格也该耗尽力气,怎么没见你们带他回来!”
呼延吉慌忙从地上爬起来:“回禀大王,那个男子我们见他倒在地上,刚准备出手,忽然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好多一身黑衣的蒙面人,他们都功夫高强,我们被他们绊住了,等他们撤退,那巷子里已经没有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要你们有何用!”赫连同盛又是一脚将呼延吉踹倒在地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攥了攥手上的扳指。
他起先只是有些怀疑那貌美女子是逃婚了的福微公主,如今倒是可以几乎肯定了。
虽然在楼上,不曾将那拦住他二人的男子的话听得太清楚,但能有这般阵仗,除了如今失踪的福微公主,在大宁这样的地方,倒想不出还能是谁。
只是这次错过了机会,不知还能不能有这样的天赐良机。
“大王,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呼延吉是个武将,倒不至于挨了两脚就没命,这会他还能爬起来继续听候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