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公主和侍卫私奔了(221)
李忘舒才醒来,心里又有些烦乱,靠在枕上想着想着,便又睡着了。
待她觉得床榻好像动了一下,一下子从睡梦中醒来时,睁眼便瞧见面前床边坐着展萧,鉴察司的袍子还套在身上,显是一回来就来寻她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梦到了前世,李忘舒再看见他,倒觉得有种失而复得的庆幸。
展萧见她睁开眼,刚要开口说话,还没说出一个字来,怀里便撞进一团温热来。
他一时慌了神:“我才从外头回来,身上凉,莫又过了寒气给你。”
“我不管。”李忘舒如今倒和个孩子似的,执拗起来。
展萧无奈,只得叹了口气,腾出手来,腾挪着将那被子拉过来,裹在她身上:“太医说你受了凉,又是急火攻心,冷热不济,这才烧得停不下来,你如今才好些,又不小心。”
“听珠都同我说了。”李忘舒被裹成个粽子般,只露出脑袋来同他说话。
展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
他还想待事情处理完了再说与李忘舒,果然早该知道什么都瞒不住。
“没什么大碍,是麻烦,却也是机会。”
“那我睡着这三日,可有人刁难你?”
“鉴察司里倒是有些,可我出身何处你难道忘了?我还能让他们得逞不成?”
“你又夸海口。”李忘舒从被子里抽出手来,软绵绵打在他身上。
她如今经历这么多事,便是没亲眼见着,光是想也知道,鉴察司那等地方,若要出招,必是明枪暗箭一个不落。
他要应付李烁,又要防着鉴察司里有二心的,哪有那么容易?
可这些事落到他嘴里,便又是轻飘飘的,与那时永安城外杀了呼延海一般,好像并不是多大的事一样。
展萧接住她落下来的拳头,将她的手包在手中:“新帝登基才几月,便是他们想出手,也碍着面子呢。”
李忘舒垂下头去:“我本是吃不下东西,才在房里想独自好生理理这些日发生的事情,我也没料得这身体竟这么不中用。”
李忘舒前世极少生病,她虽生得瘦弱,但自幼在宫中不受重视,倒是经了些跌打,身子算不得坏。哪料得便是这么一回,竟烧了三日才好。
展萧揽住她:“怪我一下将事情都告知你,是我思虑不周。”
“难不成你还想瞒我?”李忘舒轻哼一声,“我便是想这些事,也都是我的事情,是该我去想的。我只恨找不到好法子,能替我母妃讨个公道。”
她双手拉住展萧的手:“我闭着眼睛,就好像能梦到那些旧事一般。那位张继大人,我与他素未谋面,却好像能瞧见他躲在屋内,为着一点公道,冒着掉了脑袋的风险把那些亟待销毁的旧事都誊抄下来。”
“他一个文人,手中并无多少权柄,尚且能做到这个份上,我如今……又怎能辜负他用命换来的真相?”
她靠进展萧怀中,仿佛这样心里才能安宁些:“可展萧,十几年都过去了,就算那些都是真的,我们也不能把卷册当证据呀。没有证据,又如何堵得住悠悠众口。”
“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也一直在找。就如小柔所预料,所有有可能找到的证据,早就灰飞烟灭,但我又想到我师父曾说过的话。”
“律大人?”
李忘舒与律蹇泽两世都没有什么来往,但她清楚律蹇泽在展萧心中,并非只是首领那么简单。
古话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律蹇泽同他们站在了相对的一面,但当年救命之恩,总不能忘。
“律大人他……”
展萧轻轻抵在李忘舒唇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说的不是那些。师父有他的选择,我有我的选择,我要说的,是他当年教给我的。”
“教你什么?”
“这世间不是每件事都能理清因果。譬如圣上与先帝的那些旧事,谁对谁错,如今就算辩个分明也没有意义。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让旧案有什么结果,而是未来,公主不必受人掣肘,不必再走蕙妃娘娘的老路。”
李忘舒直起身子看他:“你是说……不找证据?”
“当年李炎夺位,想做就做了,公主可曾看他也找个什么证据?”
李忘舒怔怔地看着展萧,她明白展萧的意思了,可也正因明白,才觉得心内竟有些热血翻涌。
当年养心殿皇祖父驾崩,众人都以为是年纪大了,突然发了疾病,李炎和李烁可以做得,她为什么就做不得?
她母妃被害,郁郁而终,她自己若非能重生一世,早已死在西岐人刀下。
她又为何,非要做个好人呢?
“倘若动用明镜阁,有几成胜算?”
展萧知她懂了,他轻柔将她揽进怀里,沉声道:“便是只有一成,我也愿替公主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