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帐暖(263)
“乖,不怕。”
两人额头相抵着,霍厌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人护在怀里轻声安抚。
觑看着地上神似施霓七分的一卷画像,霍厌面无表情地慑看着萧承胤,而后冷沉开口。
“负了情,愧了心,想寻补偿便自杀去赔命,如此倒显得情真。”
讽言说着,霍厌收回眼,动作轻柔地打横抱起施霓,而后背对着颓迷在地上的萧承胤再次开口,“只凭几分面貌相似,便掠我妻自寻安慰,当真虚伪至极。为了霓霓,今日我刀刃不见血腥,可若有下回……大梁的皇子不止一位,我霍厌拥谁,塬壁的数十万兵将便听谁之命而效忠。”
话落,方才还任由霍厌发泄的萧承胤,忽的从地上挣扎着半撑起身来,他目光微滞,眸底透着被戳破心事的慌张匆乱。
“你,你都知道些什么?”
霍厌只冷嗤一声,“淮南纺织厂的头名绣娘程月茹,故去数年,不知芳魂如今是否萦梁,殿下又午夜魇眠,梦到过故人几回?”
话落,萧承胤绷紧的防备情绪瞬间被击得溃散,伤疤被骤然横扒,他如疯魔一般,扑过去抱起地上占血的画像,护在怀里哀嚎不止。
嘴上还在不断地自我暗示着,“世上不可能有两个人会生就这般像的样貌,一定是月儿回来了,一定是……”
霍厌不想与一懦夫继续纠缠,当下抱紧施霓,抬步从萧承胤身侧横迈过去。
出门前,他只淡漠留下最后一句话。
“殿下为母族言氏的尊崇当真牺牲不少,心爱之人被自己的亲舅舅所害,却也能容忍多年,这一点,我真不及你。”
闻言,施霓心头也是一惊,万没想到今日之事还能牵引出太子这般骇闻的过往。
原来她猜的没有错,从一开始太子对自己的莫名示好,到之后无厘头的执意求娶,其实整个过程间,他心头所念之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简言之,在太子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影子的替身而已。
思绪外散,她惊诧不已,又想到将军刚刚说的那些话,不知这些事,又与言氏家族有什么关系。
这时,霍厌慢慢收紧抱她的力道,换了方才对太子开口时口吻的嘲弄,当下已恢复面对她时独宠的温柔。
“霓霓,我们回家好不好?”
“……嗯。”施霓点点头,窝在他怀里,根本不想被外人看到自己当下的这副模样,于是偷偷掀开将军的前胸衣襟,把自己的脸颊稍微往里埋着躲了躲。
霍厌由她动作,看她躲好,这才迈步出屋。
原地,独留满面狼狈的太子。
他望着霍厌狂妄离开的背影,即便可以叫侍卫将两人拦下,可却丝毫无力出声。
不是因为身上的伤痛,而是因为埋藏心底数年的疤痕被剥开,他疼得近乎枉生。
缓慢伸手,擦拭着嘴角的鲜血,可却怎么也止不住,最后只得任随罢了。
紧接,侍卫们纷纷冲进来询问安危,他却根本无暇顾及,被扶起时,眼神也只余空洞。
心想,连月娘的事霍厌都能查到,那舅舅……
嘴角扯了个冷漠的笑意,他知道,言家的尊崇这回是享到头了。
第95章
回了将军府,霍厌面色凝沉带霜,将施霓打横抱着直接奔回了西屋。
一路上,仆妇们见将军衣袍沾血,脚步急匆,纷纷审时度势地低头垂目,避身不敢去探看。
进了西院,将寝屋房门闭严,霍厌托举着把施霓抱放在木凳上,而后抬手抚着她的发,俯过身去低低言道:“霓霓先坐这儿,等下我好不好?”
刚刚经历了东宫骇恐,施霓心间依旧存着怯意,故而当下有些粘他,摇着头不想叫他离开,手臂更是环在他脖颈上满满依赖地收紧。
“要抱……”
“乖,我身上带着别人的血,很脏,一会儿你想怎么贴着我抱都行。”霍厌揉抚着她的发,声音带哄地商量。
施霓点了下头,只好不情愿地“嗯”了一声,而后独自坐在原地,看他进了浴房,很快又听到从里传来的淅淅沥沥的冲洗声响。
他速度很快,没叫她等多久便发丝带湿地从浴房里走出来。
施霓应声抬眼,看他此刻外袍褪掉,裸着上半身,身上的血迹已然被清理干净,只余从发间淌下的水流,沿着胸肌精实脉络缓缓纵流到晦深处。
他走近过来,又覆身,体温热气瞬间将她紧环围堵。
而后,听他沙哑着声音言道:“霓霓,热水已经放好了,夫君抱你去浴房洗澡好不好?”
施霓没立刻回,而是伸手扯住他的衣角,忧心再问,“夫君,阿降现在可安全了嘛。”
霍厌点头,“放心,人接回来,之后会交给小玉照看。”
闻言,施霓这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