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帐暖(187)
太子这相护的语气,让施霓觉得几分不自在。
心想梁帝是因顾虑她是否有威胁,这才百般思量着把她送了出来,又岂会因太子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就反悔。
再说,她可没觉一点委屈,而且比她这里更好的住处,施霓隐隐觉得,整个上京都不会再有。
施霓没回话,太子也不介意,又说,“时辰不早了,我还要把他们俩带进宫,只能先走了,深夜露重,你也快些回去休息吧。”
施霓没听到旁的,耳朵只选择性地听见他说,要先走了。?
于是立刻如释重负地点头,“谢几位殿下相送,就不多留了。”
“你我不说这个。”
太子眸光深深地看了她几眼,终于恋恋不舍地走了。
施霓没理会那些,只是在确认马车走远后,忙抻着头在门口东张西望地看了两眼,确定没有暗卫在旁,终是松了口气。
这事若传到将军耳里,她还能有好果子吃?
于是面色讪讪,拉着阿降赶紧蹑手蹑脚地进了院门。
街巷拐角,宁乐这时收回拨帘的手,同时也收回向后的视线。
当下,她觉得自己发现了秘密,于是冲着萧承胤,眼睛闪亮亮地不忍揶揄道:“太子哥哥,施霓刚才一直盯着咱们马车看,看来是真舍不得啊,不过想想也是,哪个女子不爱解自己于危难中的大英雄呢。眼下施霓受了霍将军的为难,太子哥哥又救美,正好就得了美人的心!话本上都这么演的!”
“敢玩笑在我身上了?”
太子瞥眼威视过去,语气虽是警告宁乐注意说话分寸,可眉眼间却有掩饰不住的愉悦。
反观另一边的宣王,面色微凝,说不出来的失落。
……
施霓到底是太过天真了些。
霍厌手下的暗卫个个轻功了得,也向来来无影去无踪,只听得霍厌一人的调遣。
既如此,他们匿于黑夜,又岂会被她一个毫无功夫在身的小丫头,一眼看出了动向踪迹?
当下,施霓本以为自己走了一天的背运,眼下终于可以高枕无忧地好好睡一觉。
却不知连夜间,太子夜送她回府的消息,已经悄然传到城郊的演练场,到了霍厌的手里。
“深夜密约,笑谈亲和。”
看着暗卫传来密信上的最后八个字,霍厌眸间当即含戾,指腹重重碾捏,纸团在其手间,瞬时碎成了渣屑。
第70章
翌日早朝一过,太子便迫不及待地候在北宸殿,一脸焦急正肃。
关于施霓出宫一事,昨夜他深思了整整一晚,生怕父皇变卦,改了赐婚的主意。
半响后,终于见到梁帝和言相一路言谈着过来,太子身姿板挺,忙迈步迎了上去。
“父皇,舅舅。”
萧承胤揖手恭请,见状,丞相言榷忙也跟回了个礼,“见过殿下。”
梁帝目光停在萧承胤脸上,略微逡巡后,他关切问,“胤儿面色怎这样差,可是身子又有不适?”
“父皇莫忧,先前剑伤已经痊愈。”
其实,太子若没事只回答无碍便可,可是却偏偏挑出字眼,刻意强调了下剑伤,此言,想来不是随意一说的。
梁帝眼神微眯,颔首深思。
“殿下看来是有要事要同圣上言说,微臣还是暂先告退。”言丞相躬礼言道,话落准备退避。
梁帝却阻,“你是外戚,太子的亲舅舅,哪是什么外人?一同进来吧。”
言榷只好依言,只是进时与太子对视一眼,看其面色凝重,像是在为某事愁思。
进了主殿,萧承凛没有迂回委婉,开口直接切入正题。
“父皇,儿臣有一事不明,欲请教之。”
梁帝于高阶龙椅之上睥睨垂眼,沉声回,“你说。”
太子当即屈膝跪地,像是真有什么大事相言,他的这番异样举止,瞬间引得丞相在旁看得同样心惊,不由暗自腹诽道,胤儿的脾性从来都是沉得住气的,怎这回看着如此的急躁。
接着,就听其诚切开口。
“父皇宽恕,儿臣并非有意催促,只是念着父皇曾承诺,待儿臣伤好便考虑将施姑娘赐下,可近日儿臣偶然得知,施姑娘现已被父皇……放出了宫去,儿臣不知父皇此举究竟为何意?”
语气虽诚,但明显带有几分隐隐的怨,甚至还有未说明的质问。
闻言,梁帝当即眉心一蹙。
将施霓秘密送出宫去小心安置,此事他是全权交由霍厌来办的,眼下宫里才安生了堪堪半月,不想这消息,竟这么快就传进了太子的耳里。
霍厌的办事能力自是毋庸置疑,梁帝也深信于他,于是下意识认为,此消息是宫内有人多嘴多舌才传出的,宫里到底人多眼杂,纵使先前在浮芳苑伺候的宫人不敢对外闲言,可宫里骤然少了一瞩目之人,确实难免被人发现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