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的孽缘(50)
“瞧着长得人五人六的,怎么能干出这般禽兽不如的事来,活该被砍头,呸!”。杨一善边上的老大爷,朝上头吐了口唾沫。
这大爷本是想吐最南边的那位,可这会儿起了风,那唾沫飘飘斜斜地竟落到了盗匪的脸上。那盗匪十分嫌恶地甩了甩头,也没能甩掉。他这会儿手被绑在后头,跪着的腿弯子也被铁环扣住,动弹不得,便抬头恶狠狠地朝人群中瞪了一眼。
那大爷倒是被他这眼神吓了一跳,可一想反正他等会儿就要被砍了脑袋,怕他做甚?便冲着盗匪骂道,“呸,瞪什么瞪,你也不是个好玩意,还不知道偷了什么要紧东西”。刑场边上有个告示牌,贴着的告示上写了三人罪状,这大爷应是看过了。
杨一善倒是借着这个机会看清楚了,确实是那盗匪。他此刻穿着一身污脏的白色囚服,头发束了起来,脸上也没了胭脂水粉,浓眉大眼地长得其实还不错。杨一善暗自撇了撇嘴,她觉着有些不解,“长得又不差,做什么采花贼。好好地活着,娶妻生子不好吗?”。
监刑的差役撂了刑签,大喝了声‘行刑’。看来时间到了,台下的人听了这声,呼啦啦地散去了许多。只留下几个胆大的还在下头站着,杨一善算是其中之一。她往后退了退,同一个壮汉站在了一处。待到侩子手抬起大刀时,她赶紧闭了眼,捂住了耳朵,可也没能遮住旁边汉子的连连惊呼声。
“砍完了吗?”,她睁开眼放下手问了旁边。
“砍完了,淌了那么一大摊子的血,咦”,那汉子拖着腔,抖了抖身子,像是被吓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要火速洗个澡,看唱作人去了
第30章 面相
三日后是年红假休,那日天气好,年婶子便想带着两个女娃娃一道,去蝉鸣寺上上香拜拜佛。杨一善觉着自己最近运道不是很好,老出些怪事,倒也想去去晦气,便答应了。
边城不缺水也不缺山,但山多是西郊那类小山。若论高山,怕是整个边城只有北寒山这么一座。蝉鸣寺在北寒山山顶,从山脚到寺庙,官家修筑了数千余石阶。杨一善一行来的算早了,可那长长的台阶上已经走着许多人。
往山顶去也有骑马的小道,但为显心诚,烧香拜佛的多是沿着这石阶一步步走上去的。
如今已经立了冬,山上枯叶落尽。石阶无人打扫,便被铺了厚厚的叶子。走的人多倒是踩出了许多印记。年红顺着印记,一蹦一跳地往上去。
杨一善走到一半,便气喘吁吁,实在是走不动了。两边也没什么方便歇息的地方,她只得掏出帕子铺在石阶上坐着。
“年婶,你快去看看年红,不用在这等我。你们到了就在蝉鸣寺门口等着,我去那找你们”。年婶见年红离地老远,确实有些放心不下,稍稍犹豫了下,便匆匆追了去。
石阶不宽,并排最多可行四人。杨一善为了不碍事,便缩在最边上坐着。她捡起一片枯叶,捏着叶子的胳膊,轻轻地搓转着。边搓边琢磨,等下要好好求求菩萨,求她赐些好运。
渐有脚步声近,杨一善低着头,觉着有人在她身边驻足。那被风吹起的衣角,轻轻地挠着她的脸。
她抹了一把,皱着眉抬起头,待看清来人倒是一愣,忙站起来行礼,“世子安”,杨一善低头问好。
李盛岩将她刚刚那一瞬的慌张尽收眼底,觉着有些可爱,轻轻笑了一下。又闲闲地问了句,“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小跟班呢?”。
他问这话的时候,毫不避讳地将杨一善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只见她里头穿着件交领白色绸袍,外面披着件墨蓝的箭袖褙子。绸袍和褙子的襟口绣着同款碎花暗纹。腰上系着与褙子同色的五指大带,脚上蹬着一双墨色软靴,干练不失文雅。她这会儿低着头,乌发便落在侧面胸前,李盛岩不由地看了看她的头顶。头顶上竟是连一根朱钗都没有,三千青丝只拿一根长长的红绸带束着,那红绸带这会儿还夹杂在乌发里,一起飘落在她胸前。墨蓝色褙子本有些深沉,穿在身上不免老气,可她这会儿低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那红色绸带又添了几分颜色,反倒衬出些别样的雅致清灵。这趟若不是诚心求佛,李盛岩差点生出些旁的心思。
“江行在异乡安”,杨一善答地十分恭敬。
“异乡安?就是你那差点摔死人的客栈?”,李盛岩这话一点不顾忌旁人感受。
杨一善顿了顿,答了“是”,心中则暗道,“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像他这般口无遮拦,换个人不知道要被打多少回”。
李盛岩也不是故意提起这茬,只是昨日听李渔提起她,说她又送草来了。这已经是第四回 ,李渔说其它铺子早把那回味甘的告示给揭了,只她自己的绕余香和异乡安还贴着。李盛岩觉着不论她为人如何,为商倒是守了诚字,便比从前高看了她一眼。这才屈尊降贵地与她闲聊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