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登天子船(82)
“嘿嘿,萧验官自然是不信鬼神的。”那衙差一笑,后面的话也是不言自明。
萧曼也不在意,继续忙着手里的事。
周邦烨的死亡时间莫约是昨夜亥时, 除了被剥了面皮之外, 尸身上并无其它伤痕, 不过口鼻中有血, 应该是有内伤。
她拿笔在册子上记录着,那衙差忍不住疑惑道:“萧验官, 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萧曼没有抬头看他, 但捏着炭笔的手还是微微一顿。
“ * 周邦烨今科会试进了二甲, 按理说第二天都要殿试了,这晚上自然是在家中准备了。”
萧曼暗暗点了头,算是心里有数了,当下便道:“我等会儿会剖尸瞧瞧。”
听闻她要剖尸, 那衙差赶忙打躬接话道:“那小的也去查查周邦烨。”他说完便嘿笑了两声,退出了殓尸房。
萧曼早已习以为常了,她倒没有直接动刀子,而是先在他四肢和肚腹上轻轻按压。
四肢倒是骨骼完整,除了尸僵之外,并无异常,脊梁骨、两肋也完好无损,并无任何类似击打、踩踏的重击,那么口鼻中这么多血污究竟是哪儿来的呢?
她皱着眉,按压的手在胸腹间不由一顿,将四周的灯烛尽数点亮,又从医箱里将刀具一字排开,看了眼尸身,食指划过刀具,挑了把剖刀,漠着眼将腹腔打开……
内中脏腑一片狼藉,瞧这样子应该是被人用内劲击碎的,而且此人应该功夫造诣不错,能够隔山打牛,收放自如。
找到真正的死因之后,她并没因此松口气,反而觉得这事儿更不简单了,而且跟之前的案子必定有着某些联系。
将手里的剖刀丢进装药汤的罐子里,然后抽了些绢丝穿针引线,将剖开的腹腔缝合好。
做完了这些,她又重新将白布蒙盖在尸身上。
收拾好医箱之后就去了二堂的小隔间沐浴更衣,又等了好半晌,还不见父亲的消息,她心下不免开始着急起来。
想去探探消息,但除了义兄秋子钦之外,她跟谁都没交情,更别说皇城里的人了。
坐立不安了一会儿,寻思着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法子,若不然去宫门口等等看?
毕竟这会子殿试应该还没结束,倒是可以借着等人的机会,看看能不能寻个机会跟别人套套话。
这般想着,她便特意重新换了女装离了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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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寂静无声,唯闻纸页翻动的轻响。
秦恪只用一个多时辰便一气呵 * 成写好了初稿,毕竟是殿试了,他自然也得多花些心思,于是又沉下心来将稿子润色一番。
原本皇帝还在殿上与百官一起观考,可后来有人形色匆匆对曹太监说了些什么之后,曹太监转述给皇帝之后,皇帝便移驾了。
一直到午时,皇帝都不曾回来,只是让内侍传了口谕,赐下饮食。
在场的百官和考试的人吃了饭,内侍将碗碟收拾之后,殿试继续。
秦恪将策论修完,神色冷淡地按规矩工整地誊抄在正卷上,这殿试到这里就算结束了。
稍稍抬眼去看,见身旁和对面几处座位已空了出来,原来有人早交卷去了,他也不继续在此消磨时间,于是便举手示意。
很快就有弥封官上前,先将考卷卷作筒状,用纸糊封,加盖关防钤印,交给礼部官员,再转呈与读卷官。
秦恪依着规矩,再到御阶下对着空无一人的御座叩拜行礼之后,这才却步退出殿外,由内侍引着径自出宫去了。
那内侍待他极是客气,甚至还替他张起了伞来遮阳,秦恪本想推辞,可这内侍却说这是干爹老人家交代的。
不消说,他口中的干爹自然是曹太监。
“干爹说有几句话让奴婢带给郎君。”
秦恪眉梢微挑,那内侍继续小声道:“郎君遇上的那位妙手神医,可否引荐给陛下,陛下近来精神不太好,可又不想让宫里其他人知道。”
秦恪垂着眸,他遇上的哪里是妙手神医,皇帝和曹太监也不可能不知道,这般说的意思……
“小生记下了。”
……
日头跃上宫墙,再漫过殿宇的重重檐脊,琉璃瓦被倾泻而下的阳光一映,立时耀眼夺目。
萧曼站在太阳地里被晒得有些头晕,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担忧父亲,此刻额头上渗着一层细密的汗,她挪步又往门楼的檐下站了站,一边徘徊,一边微狭着眼继续朝宫门里头张望。
从前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现在她就在外头看看,也难免有些心慌。
她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子了,可除 * 去之前的两名士子之外,并没有旁的人从这里出来。
宫门旁的那些守卫更是像砖雕泥塑的一样,恨不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