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登天子船(53)
“嗯,确是我表兄。”她强装云淡风轻的模样应了一声。
哪知秦恪听了这话,盈着笑的眸竟像闪着星那般,期待地看向她,这眼神分明就是……
他静静地瞧着她, 也没继续说话, 但那意思太过明显。
萧曼没敢看他的脸, 装模作样地端着四平八稳的架势, 朝对面走过去。
“表兄。”她微微颔首。
“表妹。”骆忆川的目光转向秦恪,似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然后疑惑道, “似乎有些眼熟, 这位兄台,咱们是不是见过?”
秦恪淡偏着唇,轻抿出一丝笑:“二月二那日,曾见过, 小生姓秦。”
骆忆川此 * 刻才恍然大悟:“哦,原来是秦兄啊,在下姓骆,幸会,幸会。”
两人不冷不热地打了招呼,萧曼总觉得在人来人往的酒肆里,这般站在大堂中央着实惹眼,正四下里张望,就耳听秦恪又道:“想来骆兄与验官定有话要说,小生就不便打扰了。”
萧曼不由一愣,等在抬头时,那挺拔的背影早已在十几步开外了。
她脑中一片懵然,愈发摸不透眼前究竟是个什么局面。
而秦恪出了酒肆之后,也没走远,径直一个飞身上了对面的屋脊上。
戏都鸣锣安排上了,若他还在,角儿也不好开唱不是?
他自然是要走开的。
不过,方才瞧骆忆川看那丫头的眼神,就让他心里头不舒服。
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情分,那丫头虽说是个有主意的,但骨子里也是个憨性儿,骆忆川呢?他可不是个愣头青,这万一真动了心,保不齐就控不住了。
想到这里,他啧了一声,脸色也阴沉下来。
屋顶的风似乎更大了,不多时,就看那表兄妹从酒肆里走出来,瞧样子似乎是往汴河那边去。
他也如风一般地折过转角处,越走越疾,连经过书画铺旁时,挂着的那些字画也被这股势头带得飞扬起来。
汴河旁芬芳馥郁的腊梅香气隔得老远便能闻到,再走近些,腊梅已不再一香独盛,各种馨蕴混杂在一起,往时不觉,这时却莫名冲人得厉害。
秦恪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种沉不住气的感觉,甚至有点暴躁。
都说眼不见心不烦,可偏偏脚下的步子怎么都停不下来。
他蹙着眉,循着河边幽静小径往前走,前面不远的凉亭里,果然站着两个人,只是静静的,没听到一星半点的人声。
怎么着?
莫不是久别重逢私语时,此时无声胜有声了?
秦恪嗤鼻闷哼,脚下却放得更轻,一步步到了柳树旁,稍稍探过身子,从树干后望过去。
这两个没挨在一处,却也隔得不远,此前也不知都做了什么。
他坠着唇角,在那里冷眼旁观,手有意无意地攀在半空里,揪着近旁垂下的枝条捋弄。
亭中那两人干站了好半天,才见骆忆川徐徐轻转。
“这亭里风挺大的,换个地方说话吧?”
那头没有丝毫反对的意思,只稍顿了顿,便“嗯”了声。
这细声带缓的说话,还真是可人心,凭谁听着都喜欢,瞧这模样,还真是合得来。
秦恪唇角抽挑了下,很快就见萧曼也走出来,一步步离得近了。
皂靴踏上石阶,才刚下了两级,蓦然却踩了个空,但听啊声惊呼,整个人便失足向前扑倒,蓦地里大袖横臂一挡,有惊无险地将她扶住。
这一护一搭,两个人终于挨在一起,便与相拥全无二致。
秦 * 恪只觉那口气顶上来,双眸陡然一狭,半悬的手顺势甩落,拂袖大步而去。
恰在这时,风更疾了,扑面而来,人也跟着气窒。
萧曼直起身子,退开两步,微微倾身行礼:“多谢表兄。”
话音未尽,便觉眼前虚影重重,眸光轻转,看向不远处的那株垂柳,风动枝摇,并没有人。
她暗自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了,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
耳畔又响起骆忆川的声音,萧曼回神醒觉,摇了下头:“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儿有些奇怪,这边都没什么人。”
骆忆川微微一笑,目光也朝那边瞥了一眼,见并无一人,当下也松了口气,这一路上,他也有种锋芒在背的错觉,心里也有个猜测,但想想又觉不可能。
毕竟凭着自己的功夫,这世上还甚少有他察觉不出的动静。
不过,这会子他也没了再换个地方的意思,便站在那里凝着她问:“这些日子来,表妹可好?”
好么?算不上吧,可也算不得不好。
“多承表兄挂怀,我还好,每日里也没别的什么差事,跟着父亲忙案子,日子过得也算充实。”
她也语声淡淡,又像答非所问,又像故意专挑捡谢他不爱听的说,仍像场面上那样称呼,显然还是没有打消要和自己退婚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