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登天子船(48)
说完,便拎着医箱,提着灯笼当先走出两步,然后又停住,转过身来望着她。
“……”
这人怎么能这样啊!
明明是他要说那些让人胡思乱想的 * 话,这会子反倒是怪她走得慢了。
被这么一闹腾,反倒是先前的局促也没了,萧曼着实有些不乐意了,但肯定也不会使性子撂脸走人,只憋着委屈,走得比他还快。
等走出一段,她才发现前面黑灯瞎火的,尤其是那楼梯,本来就极是狭窄,这会子站在上头向下望,那边遥遥的出口处是一片黯淡的灰暗,恍如通向幽冥的路。
她胆子虽然比较大,可这时也有些打怵,万一踏空了摔下去,岂不是叫人又瞧了笑话?
“我走前,你挨近些。”
就在她发愣的当口,秦恪已经走在了她前头。
四下里是难以言喻的黑暗,唯有那朦朦的烛火照出脚下的真实,能让人生出些许慰藉。
直到出了魁星楼,看到那辆等待的马车,萧曼才松了气,上了车,还不等坐稳,秦恪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验官,先前说的那些,小生都是认真的。”
第26章 小仙女忍不住贪恋凡尘……
远方泛起浅浅的灰, 天地间仍旧还是一片朦胧,但檐下倒悬的水帘总算显得透亮了些。
尽管气血虚得要命,萧曼自回府之后几乎没阖眼, 大半宿都靠在榻上, 怔怔瞧着窗外。
她有点儿不明白,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烦的究竟是什么, 可一回想起昨夜秦恪的那些话,还有他望过来时的神情。
明明是个什么都不知道,温柔得连她都忍不住生出保护欲来的书呆子,偏生又是那般倔,扎根在了她脑际中, 怎么也无法抛开不去想。
甚至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若要不然,就干脆应下来算了?
依着他的品性,决定做不出卖妻求荣的事来,如此不就可以躲过梦里的情形了么?又可以方便帮他驱蛊虫, 况且他长得那般好看, 还一点都不嫌弃自己是个仵作……
这想法一旦起了个头, 就像是脱缰的野马, 怎么都拉拽不回来了。
她自己都心虚,抓起衾被蒙住脸。
女儿家家的, 怎么能贪图别人长得好看, 这跟那些惹人厌的登徒浪子有什么区别!
幸而父亲忙于公事, 此刻也不在家中,也没来“盘问”自己,不过该来的总是会来,到时候她该如何说呢?
萧曼叹了口气, 不自禁地想起父亲当日说的那句话。
“爹也护不了你一辈子,女儿家总归是要嫁人的……这世上有几个人能像自己心里想的那般十全十美,还偏巧叫你遇上了?”
这本是在明言劝诫,可自己并没当回事,当时如此,现下想法也依然不曾有半分改变。
估计这就是“不知悔改”吧。
风从外面透进来,身上不禁有些冷。
萧曼躺不住 * 了,索性坐起来,想那件袍子披在肩上,一打眼就瞧见了他那件青色的外氅,跟着又发了好一会子呆。
直到秋子钦让小婢来传了话,大理寺那边有事,她得过去一趟。
一听这话,萧曼竟有些迫不及待,人也来了精神,拾掇好自己,吃了碗枣粥,便出了门。
秋子钦立在廊下,见她来了,先左右打量了两眼,才问道:“要不要让人备车?”
“不用,我还走得了,不是有要紧事么,咱们快去吧。”
萧曼不愿这么麻烦,也不想一个人呆在马车里,那总是会让她想起昨夜的事情来,故作四平八稳地答着,当下便径直出了廊,秋子钦也没再劝,立时张了伞跟上去。
“爹可说什么了么?”
她怕走快了一时间吃不消,步子放得不紧不慢,掩着心虚,变了个法旁敲侧击。
“只是找到王晋云的时候,还发现了一具白骨,所以才想让你去瞧瞧,那白骨是何人。”
秋子钦虽然平日里心思通透,但此刻确实并不知道她和秦恪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以为她是问案子,所以便一本正经答了话。
萧曼“嗯”了一声,心下却有些疑惑,原想他一直跟在父亲身边,按理说,什么事应该都知道才是,难不成,这回爹连他都半个字也没透出来么?
原来爹只是来找自己去画像的,不由又松了口气。
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开,脚下不由快了些,一路倒也没误多少工夫,很快了就到了大理寺。
可此刻她身上已被虚汗浸透了,气喘吁吁,头昏眼花,双腿像灌铅似的重。
都到门口了,她却只能十步一歇,没敢真这副样子进去找父亲,于是先在别处坐着稍歇了片刻,感觉稍稍缓过劲儿来了,这才同秋子钦一道去寻了父亲。
萧用霖此刻正端详着那幅“鱼戏莲叶图”,萧曼瞥一眼,就看那上头先前还含苞待放的第四朵红莲,此刻已经盛开,不仅如此,那密密的莲叶间徒然又多了三个等待绽放的花骨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