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登天子船(32)

作者:花月鹄

刚还在琢磨她用的是什么香,这说曹操,曹操就到了,真像心有灵犀似的。

“哪里可摔疼了?”

此刻与他对面相望,萧曼那颗心却怎么也定不下来。

她脸上热晕未退,耳根上也烫得厉害,别说开口提拿回鞋子的事了,就是这样面对面瞧着都觉尴尬无比。

“没有……不疼。”她木着脸,垂着眼,只敢盯着自己的鞋尖。

“验官先进屋坐坐。”

进屋?

那怎么行!

萧曼惊得脚有些发软,更是如临大敌:“秦解元,不必了,我就是……”

“验官稍坐片刻,方才那一下应是摔得有些重,坐下歇歇,缓一缓,况且上回验官走得急,我的方子还没有写给你。”他说得情真意切。

就算再不情愿,这时也不好真拂了他的好意,萧曼没法子,只好低着头在他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拖着步子往里挪。

屋内颇有些潮闷,四下里还充斥着一股微带木香气的水嗅味儿,旁边那架半透的座屏风后沐桶隐约可见,仿佛在存心引人遐想似的。

目光微抬之际,看到的是他的背影,这时已将那件霜白的中衣披在了肩头上,正扬着手在那里抻袖子。

这样子虽然仍不算整齐,但好歹穿了衣裳,总比刚才强得多了。

她心下略定,刚想开口,秦恪却已回过身来。

他没有结腰间的系带,也没有掩前襟,肌理分明,上面朦朦的笼着水汽 * ,在门窗透进来的天光映衬下泛起莹莹的光亮,似是出浴时没有擦净,又像新渗出了一层薄汗。

萧曼不由得微微一窒,别开眼去的那一瞬,似乎看见一颗晨露般的水珠从他的下颌滑落,顺着如雕似刻的肌理缓缓而下,恍若美玉上迤然拂过的流光。

秦恪不喜欢被人盯着瞧,按说这丫头该也不例外,可又总觉得她那双眸干净清澈,一望见底,瞧不出丝毫欲壑难填的渴望,全然只是羞涩难掩的惊诧,还带着几分措乱失神的傻气。

这副模样倒不惹人生厌,看在眼里反而颇堪玩味。

他唇角浅浅地向上勾,也凝着那张精巧的小脸,先前就觉出众,如今瞧得多了,更是越来越顺眼。

无论是穿着公服谨饬干练的样子,还是穿着衫裙精灵古怪的样子,都让他有惊艳之感,别人还真没几个比得上的。

但人终究靠得是命数,无论皮囊生得如何,这辈子的际遇早就由天定下了,根本由不得自己把控。

他暗“呵”了一声,心头忽然生出些悲悯来,拂身绕过书案,坐到那张椅上。

书案上笔墨都是现成的,昨日把脉的时候,心里也早有了数,当下取了张纸,提笔蘸饱了墨一挥而就,拿起来吹了吹,复看了一遍无误,这才递给她。

“验官依着方子调理,很快便能复原。只是……心结上,药石便无能为力了,还需验官自解才行。”

正在看方子的萧曼,猛地听他提起心结,不由震惊,望过去的目光重又变得凝沉起来。

秦恪迎着她的目光,眼中全是至诚之意:“验官不必过于焦虑,萧寺卿是断狱神手,这接二连三的案子应该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

听了这话,萧曼反倒松了口气。

刚才,她还以为他瞧出了自己被恶梦所困,想来还真是自己多虑了,这世上哪有那样的神人。

“秦解元为何说这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了呢?”明明疑团重重,案子叠着案子。

他望过来的目光,就像二月二初见时的那个火树银花的夜晚,沉静中含着淡淡的笑:“之前并不觉得,反倒是张兄的死,可以看出凶手有些急了,虽然不清楚其中的缘由,但他这一急,定会留下许多破绽和线索。”

她不禁一愣,断案虽然需要实证,可很多时候大胆的推断亦是十分重要,甚至也会成为破案的关键。

“这只是我的一点拙见,验官莫要见笑。”他谦和地又冲她一笑。

“不,秦解元言之有理。”

萧曼忍不住点头赞叹,本还想说以后他高中走上仕途之后,是朝廷之福,也是百姓之福,但这样的话有些窘然,着实是说不出口。

“验官此来是取鞋的吧?”

他忽然间转了话题,萧曼有些赧然地点点头:“给秦解元添麻烦了。”

秦恪温然一笑:“验官且稍等。”

他站起身,从架子上取了张纸,将那鞋子包好了才递给她,满是体贴 * 的暖意:“这样拿着方便些。”

萧曼接过纸包,道了谢,也没再多留,便起身道别。

跨过门槛的那一瞬,也不知是怎的,她心下一动,偏过头,冲他笑道:“秦解元,你以后一定是个好官!”

说完,也不去看看他脸上难得出现的错愕,大步很快就走远了。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