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登天子船(124)

作者:花月鹄

秦恪看那张小脸顷刻变了颜色,便知她懂了自己的意思,当下也不再多言,而是也掏出掌套戴上,然后在古松下的那片痕迹处抓了两把泥土和草叶,连带着头发和半截碧玉簪子一同装了。

萧曼回眼瞧着他。

若不是他亲口跟自己坦白了身世,光就这样的人,任是让她猜破头也不会跟皇族联系在一起。

他若只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东阳书院的书生秦恪,该有多好……

这般想着,她便觉得心跳如鼓,赶忙收摄了心神,从他手中接过那些土,可是在收回手的时候,被他顺势捉住。

她一惊,想要抽回,他却捉得更紧。

“曼娘……我知道你在担忧秋校尉,但无论如何,你都想想自己还有萧寺卿。”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秋子钦已被杀害,虽然现下还未见着尸身,但秦恪不想她还抱着幻想,而真见到尸身的那一刻反而承受不住。

萧曼闻言一怔。

他这话的意思她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只是她不爱听,也不想听……

秦恪垂眸又看了萧曼一眼,心下幽幽暗叹,就在她像是要“负隅顽抗”的时候,他松开了手,转身冲那少年道:“回去了,你弟弟怕是在大理寺也等急了。”

少年惦念着幼弟,这会子听了这话,自然是 * 连连点头。

萧曼心头已砰乱难抑,眼眶里热流涌动,渐渐难以遏止。

这一次,回去的路似乎比来时的路更漫长,到大理寺门口时,萧曼眼前雾影朦胧,越来越模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马,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着步子走进去的,身子就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往前走。

到前厅时,衙差门也是红着眼眶,只说萧寺卿也在殓尸房。

光这样的情形,她便都什么都明白了,泪水又蓄满了眼眶。

似乎没有任何准备,那个头颅被捶得已然变了形的尸身,就像一簇荆棘,生生地刺入眼中,扎疼的却是那颗依旧还不信这一切是真的心。

先前所有的担忧,在这一瞬都成了现实,所有的气力像是一下子全都被抽空了,膝间发软,要不是秦恪伸手扶住了她,她当即便要倒在地上。

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溃堤之水涌眶而出……

秦恪的目光在秋子钦那已不成形的头上的看了看,薄唇亦是紧抿,收回目光,又垂睨着身边的萧曼:“一定会找出凶手替秋兄讨回公道来的。”

他这话几乎是发自肺腑。

萧曼心中感念,红着眼眶抬头望向他,樱唇微微动了两下,虽然已是泣不成声,但秦恪瞧得出来,那是个“谢”字。

“是赵王府的护卫送来的,呵,说是赵王世子在林中狩猎的时候发现的,见是秋校尉,于是便亲自派人送回大理寺了。”

呆望了许久的萧用霖这时候开了腔,语声虽然平静,但掩不住其中深藏的悲愤。

“敬忱,你如何看?”他并没有转身看向秦恪,而是难得喊了秦恪的字。

“应该并不是赵王府做下的。”秦恪一副襟怀坦荡,正义凛然的样子。

此刻,萧用霖才微微侧身看他一眼:“我也是这般想的。”

焚香烧化了纸钱之后,秦恪并没有在此多留,安排好那兄弟两在自家的小院住下之后,便径直去了醉仙楼。

他来时脸色阴沉,暗卫们这些年来似乎谁也不曾当真见过他这般脸色,私底下彼此间看了看,都心照不宣。

秦恪坐在长案后,目光望向窗外。

夜色是夜色是一片沉中带褐的灰,毫无清透悠远之感,更不见该有的壮美瑰丽,寥落的几点星辰挂在天际,也显得黯淡无神。

若 * 像从前那般,这会子他早牵扯萧曼的手在湖边赏景,可现下别说赏景,出了这档子事,凶手是何人被他们父女二人查出来也是迟早的事……

想起那个阳奉阴违的人,他不由又蹙起眉来。

“主上,骆千户来了。”叩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只一瞬,冷凛的声音便像随风飘来似的,就落进了骆忆川的耳朵里。

骆忆川额角促跳了下,走了进去,见长案上竟摆着一个食盒,当下目光微异。

秦恪见他进来,便将食盒打开,将里头的碗盏都摆在跟前:“骆千户连日操劳,还没用饭吧?事儿再多也是要吃饭的,万一伤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他虽是说着“体贴下属”的话,可语含谑笑,骆忆川哪里敢真的吃,当下便单膝跪地,抱拳道:“多承主上关怀,为主上办事属下不敢有丝毫懈怠……”

“骆千户真是太谦了,要我说,这下头那些个人,谁都没有骆千户能干,眼里都是活,一刻也不闲着。”

说话间,秦恪便将一副碗筷搁在了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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