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登天子船(120)

作者:花月鹄

那双眼中暗蕴的光叫人生悸,只是依稀竟是头回见时那种温然到深沉似海,又波澜不兴,全然猜度不透。

他应该向来就是个难以捉摸的人,这样子也算不得太过奇怪,只是自己从前没看透罢了。

“实话说吧,当初二月二那夜在街上被验官拦下的时候,小生便开始注意验官了,后来又亲眼了你摸骨画相的功夫,更是想接近你,琢磨着往后总一天能借着验官和萧寺卿替家父家母寻到真凶,只是没想到一步步走来,书院发生了那许多事,还有验官竟然能够压制住小生体内的蛊虫,这往后还真是少不得你。”

萧曼苦笑了下,眼瞧着飞溅的雨丝在他面前不住穿击着叹出的白雾,将它扑散,再打上双颊。

她不知他现下是如何感受,但自己的脸颊却已是湿了。

可不就是他说的这样么,因为觉得自己对他有用处,所以才接近的,但他定是想不到,全然是她自己凭着一股子傻劲儿“自投罗网”的。

“可是这世间上什么事都能万般算计,唯独之后感情,永远都算计不到,小生没有遇到验官之前,总觉得这世间的情太过可笑……”

“状元公,既然如此,那我也就再说几句吧。”

他后面的话,她不敢再听下去,忍不住出声将他打断。

其实也不知道这会子该说什么,可就是觉得不能让给自己或者他有念想了,这几天她也想过许多,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做那样的梦,也不知道为何现在又变成了这样。

按理来说,秦恪定不会像那梦中一样囚禁自己,那还怕个什么呢?

她知道,她怕的不是单单的梦中的那个人,而是怕那至高无上的皇权和地位,没人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权力能够使人疯狂,至亲骨肉相互残杀已算不得什么了。

就正如她那表兄骆忆川。

现在回想一下,他们两人该是认识的吧,说不定骆忆川就是听命于他的。

两人在自己面前却装作互不相识……

从头到尾,可笑的,就只有她自己。

话在心中酝酿了许久,心却像被什么东西勾扯着一点点向下坠。

她声音微颤了一下,说道:“那我也实话实说了吧,在与你相识之前,我便已经同表兄定过亲了,只是因为我觉得一出嫁便就被困在内宅中,烦这烦那,更不能随心所欲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所以我便退了亲。 * ”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冲他一扬下颌,继续又道:“你瞧,我就是这样的女子,天性就不愿安分守己地呆在内宅之中。再者,你该还不知道,我有家传的病症,生孩子等于一命换一命,我贪生怕死,所以更不会为了你家的香火而送了自己的命。要说的,也都差不多了,你这回心里该有数了吧?往后不要来了,免得以后让人笑话你。”

浑身冷得厉害,她也该走了。

萧曼默然转身,脚下步子不停,一口气回到寝阁,关上门,背刚贴到门就觉得莫名比墙还要凉。

秦恪怔望良久,直到那纤弱的身影隐没在长廊尽头的那道门里,泛红的眸才缓缓轻阖。

“你说的,我都知道……”

再悲痛也好,日子还得继续。

萧曼很快就重振了精神,换上公服,摒弃一切杂念专心办案。

时隔多日再回大理寺的时候,本已做好了被人窃窃私语的准备,可大半天过去了,却发现众人似乎对于她和秦恪之间的那些纠葛一无所知,只知道她前几日病了。

这样也好,不然以后自己也尴尬。

反正秦恪也不会在大理寺待很久,说不定什么时候一道圣旨下来,他就变了身份。

她去殓尸房转了一圈之后,又回到了内堂,路过小隔间的时候,却发现秋子钦的佩剑和官服居然还在里头。

他今日没来大理寺么?

正想寻人问问,就听外间脚步纷乱,她微微蹙眉,便绕出去瞧瞧。

还没走到大堂,就听到一声惊叫,那叫声突如其来,却刚出口就被什么截断了似的。

厅内随即鸦雀无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萧曼心里一紧,快步奔过去,就见一名小儿埋头紧捂着脖子,闷声倒在地上,几乎一动不动,旁边还站着个同样惊慌失措的少年。

这模样她一瞧就知道是被异物卡住了喉咙,大人被卡喉尚且都凶险至极,更别说这般五六岁的小儿了,若不尽快处理的话,定然会要了性命。

只是大理寺哪里来的这样的小儿?

她正要奔过去的时候,就看那穿 * 着青色官府的秦恪从前面走了过来,架着双肋抱起那孩子,又拉了把椅子坐下。

有衙差期期艾艾道:“就是这两个孩子来大理寺,说要找萧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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