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婀娜可欺(117)

作者:一支荷

杳杳看着他的眼神澄澈, 知道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便再无转圜余地。

可又有些欣喜,欣喜叔叔从未看轻自己。他们从来是平等的, 不会因为自己地位比不得他尊贵, 就依言草草给自己一个侧室名分。那并不会叫她觉得这是天赐良缘, 只会折辱她骄傲的自尊罢了。

杳杳自小几上捧了一杯佳酿, 借酒纪念这段无疾而终的缘分。既然叔叔在帝后面前明确并无此意, 此后叔侄便只能是叔侄了,“虽是远亲——”

怀柔侯看她笑容灿烂,越发不忍心。

“——但侯爷是臣女叔叔, 叔叔不喜欢侄女, 可侄女敬仰叔叔。”

……

大舅母觉得有些遗憾, 本是能去做个侯夫人的, 那可是怀柔侯啊, 京中谁人不知怀柔侯是个洁身自好的, 杳杳若是嫁过去, 可谓亲上亲的一桩美事。

可叹皇后出来搅局, 到手的良缘都丢了。

“怀柔侯到底对你有意,咱们都瞧得出来”, 大舅母从前也曾忌讳过他,怕对杳杳的名声不好,可这是皇帝赐婚,何等风光,谁敢有异议,“若是嫁过去,待时机合适再抬为正室……”

杳杳却撒开知闲的手,疾步向前去了,显见是不愿再听这些扰乱她心神的话。

知闲扯扯母亲的衣袖,“娘快别说这话了,杳杳心里够难过的了。”

结果城门前却突然出了小小乱子。

似乎是有个刺客混进了宫来,对大皇子意图不轨,反被大皇子刺中了臂膀,带伤逃窜而去。

侍卫已经对宾客车马盘查过一轮,这才放了众人上车。

杳杳踩着马凳上车之后便闻到淡淡血腥之气,她正失神,刚进了马车便被人捏住了脖子。

杳杳此时跪坐在车上,同她正好面对面。

她只看到一双紧张而颤抖的眸子。

或许不是她视线抖动,而是她手臂受伤严重,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

杳杳未动,那姑娘小声对她说,“别……别……出声。”

杳杳想要点头,可她当下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有爆竹在脑内炸响。

她没想到二人会在如此情景重遇,“——高月。”

她满脸不可置信,这位姑娘如此年轻又如此貌美,她敢肯定自己从未见过,“你是谁?”

高月使了大力气掐她脖颈,杳杳毫不怀疑自己若是不能给她一个令人信服的回答,她便会立刻拧断自己的脖子,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逃出宫外。

“她为什么教你唱《坛州月》呢,因最为疼爱你的母亲才过世,你父亲就迎你姨母进府,姨母却失手将母亲留给你的玉笛砸了。”

高月眼中泛起一阵精光,“你还知道我多少事?”

“你忘了,她多疼爱你,从不肯将你的事情告诉别人,连你哥哥也不行。”

“你,你是……她?”

这怎么可能?

杳杳早放下了过去,如今也能云淡风轻,“你哥哥,他如今可还好么?”

“你怎会是……”

“你不信,大可再问我些别的事,坛州高家或是徐家,我都告诉你。”

高月却似乎有事未完,来不及同她再多说。

这时正巧路过夜市,人声鼎沸,她来回张望几下,便动作迅速立刻从马车车窗上跳了下去。待杳杳回神去看,早不见她的踪影,只车底上留下的斑斑血迹,还在昭示方才高月真的来过。

可她对自己的说辞究竟信了几分,杳杳却毫无把握。

这一夜发生了太多事情,叫杳杳接受起来有些困难。

全家大概只匪年对当下的情况最为满意,“叔叔的年龄——可比我还要大些,竟像是差点许了个半老头子给你。”

知闲捂着嘴在一旁偷笑,她一面又去看杳杳的脸色。

她脸上却平静无波,仿佛此事同她无关一般。

知闲感受到杳杳满含无奈的情绪,表情也逐渐淡了下来,又怕她独处难受无处排解,“今夜要不要到我院里,陪我一起睡?”

杳杳摇头,“不了,我只是有点子累,明日便好了。”

匪年嘱咐了弥瑕和弥笑小心伺候着,他虽猜不透女儿家的心思,大概也看得出杳杳被拒了婚心中难过。他并不知今日怀柔侯对杳杳多有维护,只是怨他在圣上和皇后面前拒绝妹妹,叫一个小姑娘在大殿上下不来台。

“今后侯府再有消息给姑娘,都需先经我查看,莫要再直接呈给姑娘了。”

……

杳杳少见的晚起了半个时辰,待她起床梳洗之后,又慵懒地倚着窗框发呆时,知闲已经在她院里冲着她所在的窗框扮鬼脸了。

“昨夜歇得可好?”

杳杳但笑不语,一会儿又冲她摇头。

知闲自门外进来,“今日府外好生热闹,你这里反倒是一片寂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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