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她婀娜可欺(110)
杳杳原本想上前搀扶他落座,他却突然扯出个大大的笑容来,“姑娘客气,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用得着你兴师动众到我府上亲自致谢了。”
杳杳看他说得如此轻巧,心里疑窦丛生。
仿佛那是深受重伤的不是他,而是别人。
杳杳收了手,顺势瞧了匪年一眼。
“世子无恙便再好不过了。”
匪年并不知当日如何情状,故而没有杳杳那般惊诧,只当是世子恢复能力惊人,并没追问。
可杳杳曾真真切切看他躺在自己怀中,且他身后浸透了衣裳的浓血,皆是在告诉她,世子若不是当下在强撑那便只能是换了个壳子,莫非他不是世子?
却见他小心翼翼,向后靠在椅背上,汝阳王粗枝大叶不曾看分明,杳杳却细致的观察到。
他确实伤在身后。
汝阳王双手摩挲着椅上扶手,也并不将杳杳和匪年说来报答恩情之事放在心上。
“我儿一向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往日陪我在外面跑马,跑上半个时辰便叫苦叫累,不想竟还有英雄救美的一日。”
杳杳微皱起眉头来。
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汝阳王所说的是世子赵迷楼么。那日他分明同匪徒缠斗良久,虽自己在马车之中并没有看到全貌,可他以一敌众,并且将一众人马掀翻在地,若不是后有追兵,他又要护着怀中自己,那群人才得以伤他,若是正面对抗,许再来十个八个不一定是世子的对手。
杳杳本欲替世子解释,不想赵迷楼却特意咳嗽起来。
“是姑娘见怪了,遇上那群盗匪,不过是我手下人机敏才助姑娘脱困,举手之劳,姚姑娘不必放在心上。”
匪年和杳杳皆是聪明之人,听到世子如此回答便知不好再过多询问。
两人陪着世子在汝阳王面前做了一场戏。戏毕世子派了人送二人出府。
杳杳一边走,一边感叹着,人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我瞧王府之中也是一样,连亲父子都隔着些什么,也要装着,演着。
她正要上马车,有一小婢搀扶着她,却在他耳畔低语。
“柳姑娘已无碍了。”
她说得一字一顿,叫杳杳听得真真切切。
杳杳愣了一下,正要再问些什么,那小婢却松手退到一旁低着头不再说话了。
罢了,若是想见,总还是有机会能见到的。至于柳姑娘是不是高月,待时机成熟她再向世子探听便好了。
近来京中异动频繁,杳杳这闺阁女子也知有黎人同小陈国战事似乎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利。不知皇帝做何打算,只是连月招兵买马,京中便有流言,许是要再派些人到小陈国支援。
再有便是太子宠幸了皇后宫中一宫人,本不是什么大事,却在朝中闹得沸沸扬扬,说是太子年少贪恋美色。
皇帝并未责罚,只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少年人流连温柔色不是大事,又特赐十名美婢女到东宫伺候。
可朝中上下最为看重的殿试却由大皇子和五皇子来主持,不见太子出面。
匪年凝神屏息,将考卷缓缓展开。只见那考卷之上写着几个熟悉的字,匪年不知自己心中是何滋味,这一路备考,有甘有苦,有彷徨,有不幸,有他人的轻视,也有长辈的肯定。
只是头一次他觉得自己如此幸运。
只见卷上写着几个大字。
“浅议大夏败西旗一二因由。”
他还记得自己出发长守之前,杳杳特别向怀柔侯问询,同此题简直如出一辙。他当时心中虽有自己的想法,但读了怀柔侯回信之后却尤觉自己知识浅薄。而后汇总成一篇完善的文章,他翻来覆去读了几遍,早已了熟于心。
他感觉整个人轻飘飘,不是压中了题的自大,只觉如释重负。
匪年走笔龙蛇,洋洋洒洒,那日天降大雨,雷声轰隆,他却半点不受影响,一直到他停笔那刻殿外方才放出万丈霞光。
匪年在众人中并不算极其瞩目的,同场有此次京试之会元,亦是州试解元,尤其得大皇子和五皇子青睐。
京试的头三名皆是看顾的重点。后面之人对此嫉妒有之,艳羡有之,出了考场,有人高谈阔论说要同前几名一较高下,众人交头接耳,各自谈论着此次考题重点,交流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唯匪年是个沉稳笃定的,考试一过,便把诸事抛之脑后,只同几名熟悉的考生寒暄几句。
陆昶晟京试发挥比他好上一些,得了第二名。陆家人已皆从长守赶到京城,只等殿试排名公布陆家许能出族上头一个三甲。他如今得全家看重,身上压着颇多重担。
陆昶晟问他做得如何。
“尚算不错,是个较常规的考题。”
陆昶晟也爽朗地笑着,“这题我从前其实考虑过,大概也领悟出了一二考点,如今正巧能用上,且我祖上其实有西旗血统,对那边的人文地貌略知一二,虽不敢说什么大话,但我想此次三甲位置应当有我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