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的神探是夫君马甲(46)
登记名姓时,阿柏无姓,负责录入的文官一拍脑门,说你小小年纪竟愿做这钱少事多的苦活儿,简直是上天白送的,那你就姓“宋”吧!
阿柏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此后再无人唤他“阿柏”,更多称呼他为“宋仵作”、“宋兄弟”了。
仵作一职虽挣得不多且脏累不堪,但有张撷恻隐之下时时照拂,宋柏亦省吃俭用,既养活了自己又能攒下些来。跟张撷熟络之后,宋柏曾透露:等攒够了盘缠,就去别的地方碰碰运气,希冀着有朝一日,自己一身医术能有用武之地。
“……奴婢能瞧出来,小宋兄弟他…不甘心一直窝在我们这个小地方,”春桃眉宇间尽是忧色,显然平日对宋柏的事不少上心,“小宋兄弟抹不开面儿,奴婢斗胆替他求个机遇……如若可行,小姐此番回京,能否…带他一起?”
顾南枝听后不是滋味,决计亲自去问宋柏的意愿。
在落梅县的生活已过去半月有余,大部分都在为了案件费力劳神,这会儿行将离去,顾南枝倒生出些不舍来,尤其是对这个聪慧伶俐的小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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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柏堵在郁离门口,静默地看他卷起墙上挂轴。
“有话说?”郁离目不斜视就知来人是谁,绕着卷轴的丝带打出漂亮的结,“劝你三思,此去不比出游,上京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嗤,你以为我是来摇尾乞怜的?”宋柏的声音充斥着浓浓嫌恶之感。
郁离颇感意外,侧目睨他,目光却一下变得沉抑,慎之又慎地与他对视。
昔日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小仵作,眼下竟是个表情阴晦的可怖模样。
两人眼神无声地较着劲,气氛凝涩似弥漫烽烟。
到底是宋柏先动,浑身戾气的小仵作走进屋内,反手将房门关得死紧。
砰!!
震响之下,郁离不为所动,甚而执卷慢敲手掌。
“我且问你,”宋柏见他淡然,拧着眉头先开口道,“你当真心悦于她?”
“是,”郁离立时应道,不夹半点犹豫,“又如何?”
“……你也不问问她是谁!”宋柏一瞬破功,原本阴沉的小脸兀然赧红,身上气势眼见得收敛大半。
“清和郡主顾南枝呗,还能有谁?”郁离重新忙动起来,不再看他,“不然你说的是春桃?那我可不。”
“你你你你——”宋柏快步过来,拽住胳膊阻他动作,“你怎么能喜欢我阿姐?你不能喜欢她!也不能跟她一起去京城!”
“为何?”郁离疏懒任他扯着,戏道:“只许你喜欢,不许我倾慕?”
“我,我…我没有!”少年被人一语道破心事,羞得耳朵脖子通红一片,却还是倔强地瞪视郁离,“反正就是不准!”
“宋柏。”
男人独有的温润声线传入耳中,小仵作为之一愣,印象里从没听过郁离以如此正经的口吻叫全自己姓名。
“你既跟我开口,我也不会欺你年少糊弄于你。”郁离放下手中物件,认真看进少年染上迷茫的清澈双眼,“我不会高高在上地说你不懂男女之爱,但我敢写保票,郡主于你,只是一种渴求亲情的执念,断然非你所想。”
宋柏落寞垂首,发狠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你自觉春心萌动,可你真真明白情爱为何物?她不吝善意,对你来说不过是旅人在荒野途中的篝火,虽可暖身,但靠得太近,终究会灼伤自己。”
“……为何?”
“你才过束发之年,而她已当嫁娶;你是偏远城中的小小仵作,可她原是名门望族的世家小姐,后承蒙皇恩,受先帝亲封成为清和郡主……说难听点,此间种种已作云泥之别,”郁离话音一转,给出解法:“不如将此情深埋心底,我能断言,三年五载后你便会看清自己真正所想,到那时,再念及我今日之语,说不定就该找我好生道谢了。”
面前的男人言辞恳切,语气柔和得没让人感受到丝毫不适,细细回味,惊悟确是这么个道理,宋柏听后不仅没有酿成心殇,反而有种松口气的轻松之感,更对郁离的观点深以为然。
“况且她只拿你当亲弟,你若将此情宣之于口,还会淆乱你们现下的纯真感情。”郁离见他表情松动趁热打铁,“你也不用太难过,少不更事难辨情谊之别,不妨事,不妨事的。”
说完,郁离便继续收拾,将时间留给宋柏消化个中真意。
“不对…不对!”宋柏抱臂沉思片刻,一下反应过来:“你不跟我一样也是平头百姓,与我阿姐何尝不是…什么…云泥之别?还在这帮我分析呢……”
“此话不假,但人贵有自知之明,”郁离笑眯眯摸他脑袋,“除非我回到与她对等的高度,否则不会将心思告知于她,不然,于我,于她,都是一种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