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的神探是夫君马甲(143)
雷烟蹙眉闭了闭眼,又滚下两串泪珠,轻声道:“雷茂,事已至此,你还是顽固不化吗?”
“我且问你,二姐死的前一天,你究竟在忙些什么?”雷烟难以置信地望向眼前人,身子克制不住地发起抖来,“你将雷砚池、雷书瑶支出府去,又与二姐通风报信,到底是为了什么你难道不清楚吗?!”
雷茂肉眼可见地愣了一下,倏尔笑意更深,促狭道:“既然你都发现了,跟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雷烟满目失望,将一双粉拳紧了又紧。
“雷茂!雷钧大哥和雷沛的死,都是你一手促成的,是也不是?”顾南枝忍无可忍,一语道破。
“是又如何?哦,你还说少一个,”被人揭穿罪行,雷茂反而放松下来,身子后靠在椅背上,悠然道:“雷永寿也是我杀的。”
“阿爹?”雷烟无措地怆然落泪,“阿爹不是……”
“当然不是,我怎能容许他舒舒服服地死掉?”雷茂顿了顿,笑道:“雷永寿是我活活气死的,这个答案,烟儿你可满意?”
顾南枝恨得咬牙,暗骂自己无用,没能早点识破此人的真实面目。
其实早在雷烟为父守灵那日,曾与她提过一句,称摸到雷老爷衣衫濡湿,应是死前出了汗的缘故,如今看来,竟是应了雷茂所言的猝死之兆了。
若再回想,雷老爷死后面色苍白,不失为又一种异常之相,现在发觉,只可惜为时已晚。
——事实上,无论如何也怪不到顾南枝头上来的:雷府上下与雷茂朝夕相对十载有余,无人看穿他心思不正,足见此人城府深沉、瞒天过海,又岂是小郡主短短十数日就能洞察其意的呢?
雷烟死死盯着雷茂,一阵阵的目眩头晕,却仍强打精神涩然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烟儿想知道,我自当如实相告。”雷茂的眼神一直落在雷烟身上,从顾南枝他们进门以来,就没有错开过一瞬,“这是一个有点长的故事,三位友人可容我讲完?”哪怕后一句是说给旁人,雷茂却依然望着雷烟看。
“二少爷但说无妨,”郁离同样阴沉着脸,语气还算平和地答道:“我等实是好奇得紧——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能使你犯下杀亲弑父的恶孽。”
“你们若怪,就去怪雷夫人罢。”雷茂以此为开场白,轻描淡写道出了这样一件往事。
十多年前,雷永寿时任北鞍县令,雷钧还是在书院修学的学生,雷沛则正值花季,不喜红妆爱经商,整日混在雷家名下一处小店中打杂帮工。
一天,阿茂一家来到雷沛店中闲逛,临走时却惹上了麻烦。
店里丢了东西,当时的雷沛一口咬定是那名异族男人手脚不干净,将他一家扣留,并且报了官。
适逢缮州境内此前剿灭了一小股反动势力,风声很紧,有关异族、异邦人的案件不容有失,因而判得严些也不为过。
雷沛的父兄来得很快,雷钧依据现场线索指出那男人确有盗窃嫌疑,雷永寿按流程将其关押候审,可再查之后发现小偷另有其人,本就是误会一场,打发他离开也就没事了。
但男人病体孱弱,受了惊吓不说,又在收监时遭到牢头慢待,只一晚服药不及时,就这么垂垂病死在狱中。
命运弄人,男人妻子不久也伤心过度而亡,虽不是雷永寿本意,但此事因雷家而起,为求赎罪,雷老爷便将这对异族夫妇的遗孤收为己养,也就是如今的雷茂。
“我当时约莫四、五岁,不记事,只有个模糊的印象,并无真切记忆。”雷茂的语气温柔极了,可眼中却是令人胆颤的森然寒意,“而且就算与记忆中有所偏差,雷永寿与雷韩氏待我极好,与几位亲子并无半点不同,我几乎都快忘了以前的事了。”
雷烟默默流泪听着,顾南枝只得将她紧紧揽在怀里,试图以实际行动传递些许微不足道的安慰情愫。
“雷韩氏…就是雷夫人,半年前弥留之际将真相告知于你,是吗?”郁离平静问道。
雷茂一下笑开,道:“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们三位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过现在知道也没意义了……陆郎君猜得不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是担心我有朝一日回想起来惹上记恨,想我将此事放下、原谅她一家的。”
“竟是事与愿违了。”郁离轻叹。
“不错,雷家害我父母惨死,既知真相,我又怎能允许自己继续认贼作父?这半年来我夜夜难寐,满脑子都是如何复仇。”
“可笑那不仁不义之徒找上门来,主动提出与我联手除掉雷钧,呵!”雷茂哼笑出声,“报应,都是雷家应得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