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我成了首辅的朱砂痣(93)
陆羲洲没说话。
就连苏氏也没再跟那甄三争吵。她同样看着这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
眼神让陆羲洲极为不适应。
就好像在评估他的价值, 要将他卖掉一般。
估摸着女子这个时候应当已经从茶馆的后门离开, 他这才松开钳制住甄平的手。于是那落魄男子又是一阵嚎叫。
陆羲洲没管身后的视线。
他从大门离开。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甄平见主角都走了,便也没了跟苏氏互斗的劲头,便也转身走出茶馆。
唯一能够证明陆羲洲来过的证据, 便是桌上那一壶早已放凉的青色透亮茶水。
第二日, 陆羲洲没来。
后来连续好多日子,陆羲洲都没来。
沈知禾也不在意。
因为江南的梅雨季,正好是院里那些曼陀罗花播种浇水的时候。
若是天一直下雨,曼陀罗花依附的土壤排不出去多余的水,怕是要被大面积淹死。
前些日子茶馆里的掌柜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个打水装置, 众人一同帮着种花的时候, 掌柜便将那装置安在了园子里。那装置很神奇,从井中抽出水之后, 直接就能将水按顺序跟着管子一路浇过去。
如今江南雨多, 虽然浇水的装置用不到,却还需要有人看着,免得雨一旦多起来, 便将这一院子的花都糟蹋了。
连绵的雨一连下了十天。
之前陆羲洲没有过来的时候, 沈知禾给那些花又搭起来了个棚子。如今雨停了, 便要回去将那些棚子都打开, 让它们接受一下阳光。
哪知这一次, 她刚踏进院里, 便见到里头站着一人影。
曼陀罗还没开花。甚至这个时候连花苞都未曾长出。从门口看过去,那穿着一身蓝色锦衣的男子就站在一片葱绿之中,他背对着她,手指似乎在摆弄着身前的叶子。
听见身后的动静,陆羲洲回过了头。
只一眼,便锁定了站在门口一脸不友好的沈知禾。
一时间,风忘记了说话。
手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
被拽下来的叶子脱离了束缚,孤零零垂落在了地上。
沈知禾只觉得今日晦气。她自然不用去想,为何陆羲洲会知道这个地方。如今她甚至还为此高兴——若是她还住在这里,岂不是天天都要被陆羲洲骚扰?
再说那姑娘也是陆羲洲的眼线。
届时便是他们二人在这院中对付自己一个人了。
沈知禾垂下头,思索之间,倏而又想到了在茶馆三层放着的那朵干枯玫瑰。她本都要将男人过来这件事给忘了,哪知不过是过了一个春天,这男子说到做到,果真从京城那边下来了江南。
沈知禾不想见到他。
她一见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去想那些两年前的事。也控制不住那些从脚底,到尾椎,再到身体各个角落的凉意。
就像现在,胳膊上已经立起了汗毛。
而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当做没看见他,立刻转身离开。
身后的男人眼看着她转过身去,心中着急,连忙叫道:“知知!”
沈知禾的脚步微顿,但却没有停下。
她甚至加快了速度,很快便消失在了男人的视线里。
心中的燥郁在此时全部化为了促使沈知禾回茶馆的动力。女子一路脚步飞快,等回过神,这才发觉自己已然站在了茶馆门口。
正要抬步上楼,忽而听见那说书的人扯了一嗓子:“要说那云王——”
女子蓦地停下脚步。
又在讲今朝事。所以,云王如何?
她站在靠近门边的柱子旁,注视着前面那仿佛在指点江山的说书者,仔细听了片刻,才知道原是云王被人下毒了。
虽然被宫中太医救了回来,皇帝却震怒,下令让首辅彻查此事。
沈知禾眸色微动。
抱着臂的手轻轻在布料上抓了抓。
——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听关于京城的消息了。
有一段时间是很回避听说书的。
因为说书再怎么编撰虚构,那也是在原有事实的基础上进行加工。所以一旦说起今朝之事,她总能从这些故事里找到自己的影子。
在为数不多的几次听书中,她总共听到过一次专门属于她自己的专讲,还有一次是在讲太子之死。讲她沈知禾,那说书的人将她当做传奇来说。而太子之死,则是将这当成恐怖故事来讲。
如今沈知禾只是听了两句,知道是个什么事之后,因着刚刚的情绪还未曾放下,便决定上楼去缓缓。
结果刚抬起步子,后背便被人拍了一下。
回过头,正是那位总是和安柳老太太一同过来的红娘苏氏。
见到女子看向自己,苏氏看着她的眼睛询问:“那日拦着那二皮脸甄三的男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