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我成了首辅的朱砂痣(122)
或者说,是在他面前不在意。
他原本准备一口气说出来的话都不得不憋了回去,以至于不敢直接就这样说出来。他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等重新酝酿以后,才睁眼对她说下去:“你得给我解释的机会。”
“我这辈子,把你算进来的就那一件事情。它,它不是无药可救的。”陆羲洲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叹息着将自己的气捋匀,“它是可以补救的。你得给我机会,沈知知,你得给我机会。”
沈知禾冷眼看他:“嗯,给了。”
她目光澄澈,神情仿佛就在说,若是没给,陆羲洲现在就不可能在屋中。
陆羲洲却感到了一种无力感。
罢了。他跟她犟什么。
他把手里的那条盒子放在了沈知禾的面前:“我找到你父亲了。他现在在北方,到江南需要二十多天。”
见到女子的视线落在了那盒子上面:“这是前两日从京城下的三道圣旨。一道是给你父亲的,两道是给你的。”
沈知禾的动作有一瞬的停滞。
她的目光落在了陆羲洲的身上。
男人的面上维持着坦然神色,可滚动的喉结却泄露了他深埋于心的情绪。
“给你父亲平反的圣旨已经公布于众。等你父亲到了江南,我会亲自宣读。至于你的,”他顿了好一会儿,眼眶有些红,“你自己看,好吗?”
沈知禾看着他,嘴里的饭团如同嚼蜡。
她将剩下的饭团全部都塞进了嘴里。然后拿起旁边放着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等手上面的水气干了,嘴里也没了食物残渣,这才去开盒子。
先拿的是给父亲的那一个。那是一封诏令。
经查证,沈家父女勾连故太子的罪名为虚构,即日恢复爵位,官复原职,特召回京,弥补以良田钱财。而构陷之人,皆一一理出,不日将处以重刑。
而给沈知禾的那两封,是两封诰命。
其中一封言明,若沈知禾还想嫁于陆羲洲,婚嫁当日,将破例册封她为一品诰命夫人并恢复郡主爵位。
而另一封,则写明白了,若是沈知禾不想嫁于陆羲洲,那么,皇帝便重封她为惠庄郡主,并赐京城府邸一座,此生婚嫁自由。
沈知禾在看的时候,陆羲洲视线在圣旨和她的表情之间来回转换,谨慎和紧张里带着极度的不安。
指尖在颤。
这三封圣旨都是他在京城的时候对新帝求来的。给沈庭居的诏书一定要昭告天下,而给沈知禾的两个,则是他思索很久之后的无奈之举。
他把沈知禾所有的后路都给安排好了。不管选择哪一个,沈知禾都可以安心度过往后余生。唯一的区别就是,她可能不再是他的。
男人突然不想在这屋子里坐下去了。愈想这件事,便愈发觉得折磨。
于是只能尝试着将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眼前的沈知禾身上。
很快沈知禾就看完了。
把圣旨合上的时候,空气先是一瞬的寂静。
连呼吸声都听不到的寂静。
于是陆羲洲开始慌乱。就在他不知该如何反应时,沈知禾蓦然抓着那两封给自己的诏书扔在了他的脸上。
两张彩色的锦缎蹭着男子的脸飞了过去。
陆羲洲心下一慌,也顾不得那两张飞走的诏书,走过去把她抱在怀里。声音晦涩难忍:“别这样。”
沈知禾没挣扎。
她就是觉得心堵。
原本只是生气,看到这两封圣旨之后,又觉得委屈。好像自己的什么事情都被陆羲洲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边讨厌着自己的命运还被他拿捏在手里,一边又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些感动。
他真的是把她拿捏得死死的。知道她会接受什么,知道什么是她喜欢的,知道什么是有利于她的。
总是这样。
就连在清河镇也是。若是沈知禾没有拿钱来开茶馆,吃的,用的,住的,身边的人,全都会是他的安排。
过得比现在好虽不一定,但是生活质量也一定是清河镇顶级的。
她所有的一切都被这个人安排,预料,就好像走的是别人安排好的路。她甚至很多时候都会陷入迷茫——如果陆羲洲没有参与自己的人生,她应当是怎样的。
陆羲洲看出了她的想法,沉默地扶住她的肩膀。
女子沉默地抱膝而坐,两个人竟也安静地在屋中呆了好一会儿。
后来,直到沈知禾坐累了。
她把陆羲洲的胳膊扒拉了下来,往窗户那儿蹭了蹭,抬头看向陆羲洲。双眼湿漉漉的,脸色白得有些吓人。
但是陆羲洲知道,这是接纳的信号。
“还有一件事。”陆羲洲垂下眸子。
因为知道这件事对沈知禾而言还是一种打击,故而语气还是沉重的:“安老太太今天早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