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魄后我成了首辅的朱砂痣(112)
惶惶然站在纯然的黑色里,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诉说对象一般的自言自语。
后来就没再说话了。
只声音里偶尔传来一些呜咽,还有,压抑着的嘶吼。
陆羲洲感受着她慢慢缩起来,意识到两个人不能再在这厅堂里继续待下去。便向下探着身子,将沈知禾提了起来。
黑暗里,两个人相互依偎着,摸着黑向楼上走。
陆羲洲把她带到了三楼。这一路上,除了二楼那一层亮着微弱的灯光,其他地方全都没有一点光亮。
他把沈知禾带到了卧房,却没推门进去,只将她放在了墙边。
月光下,女子仿佛浑然不觉自己就站在卧房门口。她靠着墙边,垂着头,脸上尽是尚未干涸的水渍。
陆羲洲终于能够看清她的全部容貌。
他心跳微滞,弯下腰帮她擦脸。
指腹轻柔地从女子那愈发瘦削的面庞上划过,将上面残留着的水痕都蹭下来。小心翼翼地,不弄到脖子上,也不弄到眼睛里。
擦着擦着,沈知禾突然反应过来,抬手便给那正在自己脸上运作的手打了一掌。
不痛,但是却在表达抗拒。
陆羲洲动作顿了顿,没真的停下,又继续去蹭。
于是另一边也被沈知禾来了一下。
她打完这一巴掌之后,抬起了眼,神色有些无助:“你能不能不要这个样子?我本来就不想你过来。我觉得我一个人在这边也挺好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很害怕,我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你能不能走啊?”
她有些激动,说话的时候语无伦次。
陆羲洲听着呼吸一窒,手指微微蜷缩。紧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
两个人的呼吸,胶着在浸透着月亮的夜色里,将清凉的夜晚都染上了一层炙热。
“不能。”
没有一丝的犹豫。
“可……”
陆羲洲听见她想要反驳的言语,神色微凝,狠了狠心低下头,一口便锁住了女子的双唇。将她未说完的话给掐在了肚子里。
在这个时候的痛吻,自然不可能循序渐进。
沈知禾双眸蓦然睁大。
身体比思绪早一瞬作出了反应,开始不断去拍打男人的肩膀。她全身都在抗拒,身上的汗毛蹭着冰凉的墙壁,使出了所有的力气去推搡踢打。
然而陆羲洲铁了心地不离开。
等实在被推搡得累了,他才轻轻啄了一下将脑袋抬起来些,眼神有些凶狠:“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
二人对视之间,沈知禾的大脑有些缺氧。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
她神色有些空洞,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发觉,那男人又压了下来。
愈发凶狠地撕咬。大手捉住了她不停作乱的两只手,按在了头顶的墙上。
直到,女子没了力气。
被动承受。
双方离开的时候,陆羲洲垂下的目光落在沈知禾颤动的睫毛上。他双眸虽然还在酝酿风暴,但手已经下意识帮她把额边的碎发挂上耳后。
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的空气里,两个人的呼吸都不平静。
粗重地,嘶哑地,摸不到尽头的恐慌地,在万籁俱静的夜色里,宛若呕哑嘲哳的恶魔,攥住心脏,匍匐而行。
云顶之上的贵人,相拥着跌落泥潭,深陷泥沼,在末路上相互舔舐着伤口。
他将她锢在双臂之间,喘息的声音宛若耳语。
“云王前两日给我来信,说皇帝大限将至。此番我回宫,定帮你找到你父亲,并且,帮你沈家平反。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轻喘着,趴在她的肩上:“你信我。知知,你再信我一次。”
“我一定,让你风风光光地回京城。”
他止住了眼泪。
可在他怀中仰头的女子,却仍旧在不住地无声流泪。
他抱着她,站在三层黑暗的梁下,连喘息都要顾及二楼来去的客人,就像是两个偷东西的贼。
那么美好,又那么阴暗。
等二人平复心情以后进了屋子,陆羲洲扶着沈知禾坐到了床上。
油灯点开后,男子见到的,是女子规规矩矩坐在床边,垂头呆滞的身形。她的脚跟碰不到地面,双腿却并在一起。就连两只手,也放在了腿上。
他只看了一眼,便转身出了门。
等再回来,手里端着一盆温热的清水。把一并带过来的毛巾浸湿水拧干之后,单膝跪在了沈知禾的面前,帮她擦脸。
后来等女子躺在了床上,陆羲洲也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一边。油灯的光亮明明灭灭,昏黄的灯光照映在二人的脸上,都看着有些不真实。
他拉着沈知禾靠近外侧放着的这只手,俯身碰了碰女子的唇角之后,便安心坐在凳子上,静静待她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