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金枝(44)
他从瓶中倒到手上,随后将药瓶放到一旁,“伸手。”
姜长宁轻轻偏头看了他一眼,乖乖的伸出了手。
药膏敷上,有点起初一瞬间有些凉,但他的手掌温热,一会之后药膏敷着的地方便开始发热。
温温的,让拉扯间疼得不行的手腕舒服了不少。
“脖子。”
男人说着,埋头不吭声的人终于露出了一张小脸,燕时嵘见状拿起了一旁的金疮药。
姜长宁心口涨涨的,脑袋木木的,他说什么都乖乖的配合。
姑娘坐直了身,仰头露出白皙秀颀的脖子。
那细小的一条红血痕已经结疤了,可落在她分外白皙的脖子上,实在有些碍眼。
燕时嵘倒出药粉,轻轻给她撒上。
男人低头专注给她脖子上药,出神的姜长宁维持着仰头的动作,垂眸盯着眼前的俊颜。
他鼻梁很高,眉眼深邃,加之总是皱起的眉与淡漠的眸,所以显得气势足,但男人眉宇间正气十足,像是个秉公执法不近人情的判官。
怪不得父皇指他做了大理寺卿。
那刑狱之中,谁见他不得立马认错啊。
姑娘出神的想着,唇边带了一抹不自觉的笑。
那颗木木的心似乎也恢复了些,甚至悸动得有些明显。
“好了。”
燕时嵘收回了目光,正好撞上了她偷看自己的视线。
男人挑了眉,将金疮药重新放好,这才略微疑惑的重新与她对视。
也不知她为何看自己看得出神。
“当初将我救出来,你也是这般温柔的给我上药吗?”
不知为何,被抓到偷看的姜长宁有些心虚,她重新靠回了男人怀里随口一问,随后微垂着头不让他看清自己的神色。
燕时嵘哑然,“当时臣身边没有侍女,公主的脸伤得很重,迫不得已之下只能…”
他的话,让她想起了那时醒来后自己的脸。
右脸肿得要命,青青紫紫狰狞得让人不忍直视。
姑娘皱了脸,有些别扭的重新埋进他的颈窝,闷声道:“很丑吧…”
她自己都嫌弃。
姑娘家都是爱美的,那副狼狈的模样竟然让他瞧了去,真是丢脸。
燕时嵘瞧见她的小动作,低笑了一声搂紧她的肩:“怎会,公主貌美之名早已传遍京城,若是臣说上一句丑,定会被公主的倾慕者们找上门来辩论。”
“哦?他们都怎么说本公主的?”
在姜长宁面前那些人皆谨言慎行,除了平日的阿谀奉承之外,便只剩下传言中那些美名。
所以她有些好奇,私下他们都怎么形容她。
燕时嵘回忆了一下,他不爱去那些雅集宴会,只是偶尔能听见那些贵公子聚在一起交谈的话语。
男人沉吟片刻,照着记忆中听见的那些话复述:“貌美,身份高贵,平易近人。”
还有一堆爱慕倾心的言语,他便直接将其省略了。
“那你也这般认为吗?”她牵着他的衣袖好奇的看着他,一双眸子又哭肿了,但好歹没有之前那般严重。
燕时嵘皱了一下眉,伸手覆在那双明眸之上,“闭眼休息。”
视线被温热的掌心尽数遮去,姜长宁听见他顿了顿,沉声接上了她方才的话。
“此行之前,臣对公主的印象…停留在幼时。”
所以年轻的那些贵公子们小聚,拉着他吹捧公主表达爱慕时,他总想起幼时让自己丢了伴读之事,虽不至于记仇,但对公主也处于一个无感的状态。
谁知这回不到一月,再也回不到从前无感的时候了。
“我不是道过歉了吗!幼时顽劣,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长宁闻言蹙了眉,将眼上覆着的大手拉下来,有些着急的解释。
燕时嵘不动声色勾唇笑了一下,她情绪终于好些了。
男人重新微抬了眼,墨眸黑沉沉的,像是要同她算账般让人徒增压力,“公主可是害臣挨了父亲一顿打,岂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能抹平的?”
平日他对姜长宁和颜悦色久了,倏然气势起来,姜长宁迷茫的眨着眼往后缩了些,“你、那你要如何才能消气。”
怎么突然变凶了。
燕时嵘听着她那怯生生的话,忍不住低笑。
他反手牵住了自己衣袖处的那只手,低头浑身气势散尽,“公主闭上眼好好休息臣便消气。”
迫人的压力消失,反应过来的姜长宁瞪圆了眼,“你故意吓我!”
这人怎的突然变坏了。
低沉的笑声在她耳畔响起,姑娘恼得推了推人,可又不愿离开他怀里,只好委屈的皱着弯弯眉控诉般的看着他。
燕时嵘笑了片刻后,抵着她的发顶放柔了声:“好了,夜已深,公主真的该睡了。”
少见的温柔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