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766)
她又继续对月卿道:“月卿!”
在外驾车的凌乐撩开车帘,回身进了车厢,拉住月卿的手,低声道:“给她。”
月卿不可思议地看向凌乐,喃喃道:“你知不知道,她用了这药,后果是什么!?”
凌乐点头:“这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
月卿一串眼泪很快就流了下来,她抬手擦掉眼泪,从随身携带的药包里拿出一个小瓷瓶,从里面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不看季凉,把手递了过去。
季凉毫不犹豫地就把药丸拿起来塞进嘴里。
月卿蹙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从身上取出针包,撩起季凉的长袍,照着她的腿扎了下去。
片刻之后,季凉从马车里出来,她站在马车上想了想,转身又进入马车,从马车里拿出许安归给她的那一把琴背在身上,直接一步跨到马匹身上,从潜风的手上接过马鞭,甩鞭狂奔,两千精骑跟着季凉一起,在稀疏的树林里一起奔袭。
坐在马车里的月卿,抱着腿,把头埋在膝盖上,轻声抽泣。
凌乐见不得她这样难过,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低声道:“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劝不住的。”
月卿哭得声音更大了:“那药太猛了,本就是非常之法强行让她腿部经脉愈合……这段时间她的腿在师叔的照顾下,明明好了很多,再养几年,很有希望痊愈!她这颗药吃下去,右腿就会彻底站不起来了,你知不知道!”
凌乐轻叹一声:“我知道。可是,若安王殿下真的遇难,她即便是腿痊愈也没了活下去的信念。随她去吧。她从许都出来之前就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不然她也不会缠着师叔给她这颗药了不是吗?”
月卿哭得厉害:“若是我医术再厉害一点……若是我能想出别的法子……若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一定不会让她的右腿就这么废掉。”
凌乐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月卿,让她哭个痛快。
*
许安归决定追击的时候,月光明亮,他能看见附近没有任何埋伏,前方只有那一两千人在疯狂向北逃窜。
许安归看见步和在队伍最后,一脸慌乱地甩鞭狂奔,他沉下心来,暗中盘算。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天上的满月就被乌云遮蔽,旷野之下竟没有一点繁星。周围光线骤然变暗,许安归只能隐约看见前方乌族马队点着风灯,继续奔袭。
许安归甩鞭,驱马狂奔。
从岩州城出来的东陵军队,迫切地需要一场胜利来鼓舞士气,若是能够活捉敌方大将,攻城的时候就会有谈判的资本。
哪怕那个人,不是大狼主也可以。
许安归这样想着,便立即下令追前方的步和。
不知道追了多久,许安归总觉得周围地形似乎有变,他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路线。
步和不是一直向北狂奔,他们故意在乌云蔽日没有光线的时候点了几盏风灯。在这种漆黑的夜里,那几盏风灯就是指路明灯,也是迷惑人眼的障眼法。
步和故意露出仓皇无措的神色,就是为了引诱许安归上当,让他以为他们这些人是后撤不急,这才落了后——其实不然,步和是故意落在后面等他。
许安归想明白步和的意图,立即勒马,朗声道:“停!后撤!”
这一声后撤来得突然,骑兵们前后相传,花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把整个队伍停下来。可是这一停已经晚了,乌族低沉的号角声已经笼罩在周围,喊杀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听这声音,许安归所率领的三千精骑,好像是被包围了。
许安归二话不说,提起长.枪,吼道:“迎战!”
声音被乌族震天的喊杀声淹没。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记得他在去年七月在北境沙漠偷袭去灵山大营的路上,就这样被从天而降的乌族的军队拦住。是三千精骑保护了他,才让他一人逃脱。
时隔一年,他又一次陷入这的境地。
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逃脱的机会。
乌族竟然提前洞察了今夜的天象,知道今夜后半夜会有乌云蔽月,让他看不清路,引他入了这个早就埋伏好的杀局。
斜后方有破空声音,许安归想也没想直接回马枪,从马上扎下一人。
一声惨叫,人从马匹上落下。
许安归又横枪一扫,厚重的枪杆,直接砸在身侧乌族人的胸骨上,那人直接一口鲜血吐出,翻身在地。
许安归手中长.枪占据了长度优势,对乌族手中的大刀绰绰有余。可很快,许安归就发现这并不是一小波人,而是一大波人,他似乎已经过了一百招,招招毙命却仍然有人前仆后继地向他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