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647)
那个白衣少年,是许安归养在安王府的江湖高手?他人虽然在天鉴院,可是他的人还在暗中查案。
果然啊,许安归这一手,就是把自己当成了饵,引蛇出洞。
现在,他必须去宫里,见一见许安归了。
天鉴院自东陵开国以来,就是专门用来圈禁皇亲贵胄的地方。这里建的与宫里其他宫殿无异,只是多了门房的值守。
许安桐在宫门口下了马车,步行到天鉴院。墨染跟在后面,给许安桐递伞。许安桐没接,墨染只能自己举着伞,替许安桐遮着,能挡一点是一点。
许安桐走得及快,门口戍卫行礼还没抬头,他人已经进了阁楼。
许安归这几日难得空闲,临太傅是个喜静的人。两人在一起,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下棋。其次就是临太傅想到什么,就跟许安归说点什么。
没有固定的话头,没有议题。
许安归有些能答得上来,有些却又沉默不语。
答得上来的临太傅便与他讨论一番,答不上来的,临太傅也不再问。因为临太傅知道,许安归不说话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不想说。
许安桐到的时候,许安归正在临摹临太傅的字。
这里是圈禁人的地方,在宫里也算是富丽堂皇,这里是两层楼,一楼分了几个区域,算是生活区。有书房,有棋室,有煮茶的器皿,甚至还有练臂力的石狮子。二楼是休息区,分了几间房。
许安归的书桌正对阁门,许安桐一进来就看见许安归伏在案牍上,写字。
许安归抬眸,看见许安桐肩膀微湿,发丝上有雨水,脸比之前见到更加消瘦了,不禁放下笔,有些埋怨道:“兄长,怎么也不打把伞?”
许安桐看见许安归,笑开了,如放晴的天一般清澈:“外面雨不大,着急见你,没顾得上。”
许安归走过去,拍了拍许安桐肩膀上的水:“在南泽一切可好?”
许安桐道:“挺好的,就是南泽军队难管。”
“败给我们的奇袭,难免有些不服。可他们本来就是强弩之末,他们心里有数。让他们在裴渊手下闹腾些时日,自然就消停了。”许安归转身去了茶室,坐下给许安桐煮茶。
“临太傅呢?”许安桐走过去,坐在许安归对面。
“在楼上休息,”许安归道,“外祖父心宽,吃得好睡得好,还没事考考我策论,我都快愁死了。”
许安桐颔首微笑:“临太傅一生清正,他不屑做这种事情。”
许安归拎起身旁热水,冲了茶碗:“兄长回来也不给我带个礼物。”
许安桐帮他把边上另外一个茶碗翻过来放好:“当然带的有礼物。”
“哪里?”许安归看上下打量了一下许安桐,“骗人。”
许安桐望着许安归孩童一般的脸,笑得溺爱。无论许安归在人前是什么淡漠的样子,在他面前都是这个心无尘垢的孩子。
许安桐望着这个孩童,收敛了笑容,低声问道:“这件事,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深追了。”
许安归放下手中的热水壶:“这话怎么说的?”
许安桐垂首,道:“无论怎么说,解家与我,是养育之恩。解和没有儿子,是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我,自然是想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送给我,弥补他心中的那个遗憾。虽然方法我不赞同,但是初心,是好的。”
“解家善待兄长,我看在眼里,”许安归眼眸渐冷,“但,为了兄长好,而想要夺嫡,这个说辞未免太过牵强了些。解和背着兄长做了许多事情,兄长并不知情不是吗?在我看来,解和只是想利用兄长的身份,谋朝篡位而已。”
“安归!”许安桐蹙眉,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无论他们做什么,都是我的恩人。”
“兄长不像是个书读死了的人,父母为身不正,做子女的不匡正言行,一样视为不孝。”许安归把手放在膝盖上,“解和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杀我,心思歹毒。我故意追查官册,他怕我查到兄长曾在西域任职,怀疑到兄长身上,他便放火烧了吏部官署。而后为了设计我,又牵连我府中后院管事侧妃的母族,逼我府上交出王府账簿,这才有了这次外祖父受贿一事。若是旁的倒也罢了,可解和下的都是杀招,这桩桩件件都是要我性命的事情——这次我既然设了局要抓他,他便逃不过去。”
许安桐望着许安归:“连我求情,你都不肯?”
许安归也望着许安桐:“我不会原谅这些人,这些心思不正之人,我都会一一把他们从朝堂上剔除,还东陵以海清河宴!”
许安归话说得铿锵有力,他的眼睛里一如既往地定着磐石,任谁想要挪动都要费尽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