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624)
倒是凌乐一身白衣, 里面是白色长袍锦服, 外面套着白色纱衣,鞋子也是白色锦绣锻面的长靴, 走在这脏乱泥泞的土路上,很快鞋沿、鞋面与长袍的尾部就全部粘上了泥土。
寒期起看着心疼,忍不住道:“凌小公子,不然你这几天就换一身衣服罢?你这一身衣服沾上赃物看的也太显眼了,出去也不好看不是?”
凌乐低头看了看自己鞋子与长袍沾染的泥土,道:“没事, 干了就会自己掉了。这绸缎用的是南边干纱, 雨水不入, 污渍自然就留不住。”
寒期起算是涨了见识了,这藏息阁与宁远商号还真是什么东西都能弄到。
两人走了百步的路程, 就来到一户用干草与泥土搭成的屋子。门板是用竹子编成的,里面塞了许多干草。
这敲也没法敲,寒期起只能在门外,扬声喊道:“请问, 刘铁家是在这里吗?”
等了一会没人应声, 寒期起又喊了几声。
刘铁家没人出来,却是住在旁边的一个老头探出了脑袋, 那老头看见寒期起没什么表情, 但是看见凌乐这身打扮就知道是非富即贵, 立即表情就怂了几分,怯懦地问道:“你们找刘铁什么事啊?”
寒期起看见隔壁的老头搭话,立即走过去,笑道:“大爷,刘铁不在家吗?我们主子听说他弄花草的手艺好,想来雇他去给弄弄园子!”
老头听寒期起这话,又看了看凌乐冷冷的脸,立即就信了几分,回道:“刘铁早就走了。”
“走了?”寒期起一脸疑惑的模样,“去哪里了?还回来吗?”
老头摇头:“没说回不回来,但是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因为他走之前,把家里的东西全都卖了。”
“卖了?”寒期起当即心中一沉,不露声色地问道,“怎么会呢?他在许都活计都不错,他不是一直帮着安王府打理院子的吗?前段时间还去了临太傅的府中。我们家主子去看了那两处院子,觉得打理得甚好,这才遣我们来找他……他这手艺这么好,已经在许都传开了,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有钱不赚,这不是傻子吗?”
凌乐在一旁听的侧目,这寒期起说话,真假缠半,信服力极高,不愧是跑江湖的老手。
那老头果然成功的被寒期起勾起了聊天的欲望,他也是叹一口气说道:“哎,谁说不是呢。他在安王府干了一段时间了,又被派去临太傅的家中照看花草。我们都说老刘这是要发达了,等他发达了可一定要记得带上我们……”
那老头说道这里,看了看周围的情况,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觉得他是惹事了!”
“惹事?”寒期起一听就来了精神,“这话怎么说的?”
那老头对寒期起与凌乐的身份一直有所顾忌,后面的话怎么也不肯说。
寒期起立即从怀里掏出十个铜板放入那老头手中:“大爷,您看看您,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就说完罢?我们也是给主子办差,这差事办不好,回去主子少不得要责问。我们要是知道这刘铁为何不在了,也好给主子回话,少一顿板子不是?大爷您行行好罢!”
那老头看着手里的十个铜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惹了什么事,只知道他走得匆忙,家里东西都是贱卖给我们周围住的的人。他那口大铁锅,也就只卖了我三十个铜钱而已!”
一口铁锅怎么也值个一百个铜钱吧?刘铁三十个铜钱就卖了?
寒期起立即问道:“刘铁出城的时间是傍晚吧?当铺都关门了,不然他背到当铺,怎么也能当个百八十个铜钱啊?”
老头连连点头:“对对对!可不就是天擦黑的时候吗?再过一个时辰城门就关了,他是想着赶在城门关之前出城去,这才就近把家里这些东西半卖半送的送给我们了。”
“那他出城时候的神情怎么样?是喜悦啊,还是悲伤啊?”寒期起又问。
老头怀疑地盯着寒期起:“你问这个做什么?”
寒期起笑道:“老人家,你看看,他要是高高兴兴地卖东西,说不准是在别处置办了大房子,别人搬了家,只是不住在这里了,那很有可能还在城里呀,我可以去别处打听啊。他要是一脸不情愿地卖东西,那八成就是惹了事了,着急跑路,那肯定也回不来呀。”
老头努力回忆着那天晚上刘铁脸上的表情:“不像是高兴,但是也不想是不情愿。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只是动作很麻利,回来不到一刻钟就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走了。”
寒期起惋惜一叹:“哎,这可怎么办,找不到人,恐怕回去也是一顿好责罚。”
老头同情地望着寒期起:“都不容易啊……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