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612)
临允这番话说得东陵帝哑口无言。
许安归跟着说道:“前段时间临太傅主持科举,家中无人有一个月之久,门房又无人值守。谁若是想栽赃,一个月时间送这些银子银票进临府,绰绰有余。”
东陵帝冷笑:“照你们这么说,这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了?!你们真的就干干净净一点事都没沾?!”
临允直起身子,肃声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东陵帝当即一拍桌子:“放肆!”
“微臣十六岁三元及第,一直在翰林院以帝师身份授业。”临允抬眸用自己清亮的目光凝视着东陵帝,“无论是前朝君主,还是本朝君主,皆有听过微臣的训,就连陛下也不例外。陛下为皇子的时候,就已经在弘文馆听学数年,微臣这些年来,品行如何,是这些银子可以洗得黑的吗?若是可以,那便不是微臣品行有亏,而是当朝君主心中有亏!”
“临允!”东陵帝见临允毫不让步,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顿时怒火中烧,拍着桌子指着临允喝道,“你不要丈着自己帝师的身份,就可以在孤的面前为所欲为!”
“微臣这些年所做之事,就是匡正君主言行,让我朝君主做一个诚实正直之人。”临允面对东陵帝盛怒毫不畏怯,“现在陛下质疑微臣品行,也就是质疑微臣这些年授业之初心!士可杀不可辱,这事若是陛下以为是微臣所为,微臣必会一直与陛下力争到底!哪怕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跟临允争事理,简直是自取其辱。
自古真理不辨不明,临允一辈子都在研究真理,东陵帝怎么可能争得赢?
可这事也不能这么放过临允,即便是跟他没关系,也一定跟许安归有关系。
东陵帝被临允几句话堵得喘气都喘不匀,在一旁的邹庆见状立即端了一盏清心茶放在案牍上,打圆场:“陛下,用口茶。您这一下午都没喝过一口水了。”
东陵帝的怒火被邹庆堵了一句,这才放了放话头,喝一口茶,降了降火,缓声道:“这事,你们不知道,可揭发之人却有话说。”
临允脊背笔直,道:“陛下请说。”
东陵帝从手边拿过来两个信封:“这里面有两封密信……”
“敢问陛下,这两份密信是如何呈到御书房的?”不等东陵帝说下去,临允率先发问。
东陵帝不知道是被临允的气魄震慑住了还是心中确实有亏,微微一愣,回道:“这两封信皆是由御史台转呈的。”
临允不再问话,东陵帝打开其中一封说道:“这其中一封举报临府内藏匿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说是与盛明州贪墨的银两数额一致,说临太傅就是盛明州背后真正的主子。另一封,则是说这银子的由来,是因为这次科举,临太傅主审,收受了贿赂,左右朝廷选拔人才。”
临允觉得好笑,冷哼一声:“这两封信上的内容,陛下可是相信了?”
东陵帝放下信,缓缓道:“这些银子如何来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两封信的后半段——皆指出这些银子,是许安归用于豢养精兵的私银!暂且藏匿在临太傅府中的!”
许安归抬眸,表情肃杀。
原来重点是这句话。
临允当即就驳了回去:“说这话的人,其心可诛!且不说这些银子,数目庞大,为何不是兑换成银票,由商号押运。但就是豢养精兵,一时间,又何须这么多银子,刚好与盛明州贪墨的银两一致?再者,安王殿下有那么多地方可以藏这些银子,为何非要放在临府一个连门房都没有的地方?!”
临允句句所言直指这件事要害,可银子到底是在他临府发现的。
许安归私自豢养精兵,也不是从现在才开始的。
北境消失的那五千精骑,如天降神贵一般出现在南泽战场之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南泽国,这不得不让东陵帝对许安归豢养精兵这件事耿耿于怀。
而且,北境军饷八年之间少了四百万,许安归依然撑住了北境边防,也就是说许安归在这八年里,最少为北境边防凑出了两百万两银子。不然以北境军当时的军饷,是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的。
现在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出现在临府,要说东陵帝一点都不信这事跟临允与许安归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
“这事,既然是御史台呈奏上来的,孤就必须派人下去查看。”东陵帝威重的声音压下来,让许安归与临允心中皆是一寒。
这事或许是别人栽赃他们在先,可东陵帝不顾临允帝师颜面,也不顾许安归战功赫赫,执意要查,那便是正中东陵帝下怀。
东陵帝这边刚有了杀人的心思,那边立即有人给东陵帝递了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