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580)
公良毅心中有数,道:“这案子本府有数了,若到时候需要宁公子前来作证,还希望公子积极配合。”
宁弘蹙眉,道:“公良大人,这事恐怕草民无能为力。”
公良毅疑惑道:“为何?”
宁弘解释:“大人知道草民刚收了这些产业,可草民毕竟没有经营过这些,北境正等着草民去主理这摊子事儿。前些时日草民回来养病,现在病已经养得差不多了,草民不日便要带着许都的大掌柜们启程去北境交接事务了。”
这事宁弘有辅助调查的义务,但是也不能为了这件事挡了别人正常的生意。
宁弘想了想道:“不如这样,草民留一份供词在公良大人这里,这样日后有人问起这事,大人也有说辞。若大人实在需要草民来解释一二,请大人给宁远商号消息,草民一定快马加鞭地赶回来。只是北境现在事务繁杂,确实需要我亲自去一趟。”
公良毅见宁弘如此为难,便也不再勉强,道:“好。如此也行。”
宁弘立即上前提笔在案前留下了自己的口供,并且按了手印。
这样一来,整件事大致就清楚了。
公良毅现在手上有北境四姓女眷的血书,有他们贱卖家产凑银子的契书,有刑部手下银子之后的收据,有宁远商号掌事人宁弘的亲笔口供,还有几十口证人在许都各大客栈中住着,这事怎么看都是盛明州私自拦截了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
公良毅看着手中的证物,心中一震,盛明州到底是走到了这一步,可是他拦截这么多银子到底为何呢?
难道仅仅是为了救他的儿子?
公良毅靠在椅子上沉思良久,觉得自己与盛明州是同期的情谊,应该去一趟盛府亲自找盛明州问个清楚。
入夜,公良毅低调地来到盛府侧门,让门房去通知盛明州。
盛明州得知公良毅来了,亲自出来迎接。
他把人引到了盛府的会客大厅,让人奉了茶,才道:“公良兄这次来,是为了今晨京兆府门口跪着的那几十口女眷的事情?”
公良毅点点头,紧紧地盯着盛明州,道:“这事,是你做的吗?”
盛明州不否认,也没承认只道:“是不是我做的,与北境军饷案又有何关系?”
公良毅不懂盛明州说的什么意思,只是望着他。
盛明州道:“北境五姓贪墨在前是事实,东陵律法不容是事实,陛下对此盛怒也是事实。这几年北境由安王殿下苦守才没有破城,这是他们的幸运,难道他们不应该付出这般代价,为自己赎罪吗?”
盛明州所言确实有理,公良毅无话可说,更无话可辩,只道:“这么大的事,我必然是要上呈天听。今日我来也不是求一个结果,只是看在你我同期的份上,与你通个气。这事你这么看,那些写了血书跪在京兆府门口的那些人可不这么想。”
盛明州看向公良毅,站起身,抱拳一礼:“公良兄秉公处理便是。”
公良毅盯着盛明州许久,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畏惧,他根本不为自己拦截了这一百八十万两银子而感到后悔。
盛明州掌管刑部,熟知东陵律法,他应该知道他私自拦截了一百八十万两银子是什么样的结果。他既然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又何须他来多言?
公良毅也是起身抱拳:“如此,盛兄,自求多福了。”
公良毅心里长叹一声,离开了盛府。
*
次日,公良毅便带着一沓证据,站在朝堂之外,等着进去回禀。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下朝东陵帝都没有招他进去。
公良毅虽然是京官,但京兆府总管许都境内大小事务,事务繁杂。平日是不用每日来上早朝的。
他若是来上朝,一定是震惊许都的大事。
邹庆一早就进去回禀了东陵帝,公良毅一直殿外听着里面议事,直到邹庆喊了退朝,也没人出来传唤他。
下朝之后,堂官纷纷走出议政殿大门,邹庆一路疾走出来,低声道:“公良大人,陛下请大人御书房议事。”
御书房?
公良毅心中疑惑不已,怎么陛下会在御书房召见他,而不是让他进议政殿回禀?
忐忑不安地跟着邹庆到了勤政殿,邹庆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良毅撩袍而入。
他进去的时候,发现太子许安泽、安王许安归、户部尚书郭睿明、刑部尚书盛明州都在。他见状微微一愣,忽然明白了什么。
“微臣拜见陛下。”公良毅向着东陵帝抱拳一礼。
东陵帝道:“免礼。”
“见过太子殿下,安王殿下。”随后公良毅又向身边的人问安,“郭尚书、盛尚书。”
许安泽与许安归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郭睿明与盛明州皆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