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372)
东陵帝看了一会不耐烦道:“有话就说。”
许安归道:“是有话……可,怕陛下听了,生气。”
许安归甚少这样,东陵帝知道自己的儿子有什么样的本事,他不写在奏折里,也不太想告诉他,但是为了后面事情推进他又不得不说。
恐怕这事,是跟北境军有关。
东陵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吧,无妨。”
许安归欠身,道:“陛下许我追查这八年来北境军少的军饷吧。”
果然。
东陵帝坐直了身子:“少了多少?”
许安归道:“八年,大约有四百万两。”
“四!”东陵帝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又惊地咽了回去,“咳咳咳咳……”
在外面伺候的邹庆听见东陵帝一阵狂咳,吓得小跑进来,绕到东陵帝椅子后给他顺气。
许安归有些担心,身子动了动:“陛下……”
东陵帝摆摆手:“没事。”
邹庆见东陵帝气息逐渐稳了下来,立即端起一盏茶送了过去。
喝了茶,顺了气,东陵帝才道:“你想怎么查?”
“敲山震虎,大张旗鼓地查,还要刑部帮忙拘人审查,拿口供。”许安归道,“这事不查清楚了,来日北境出了乱子,就不是小事了。”
“既然这样,那就明日放到朝上议。”东陵帝放下茶盏,“让户部、刑部、兵部一起查。兵部人员调用,孤许了,一会翰林院拟了旨送去吏部,然后由吏部下文书调任罢。剩下的,兵部再商量,拿出一个详细可行的方案出来。”
许安归欠身:“儿臣可否向陛下借一个人。”
东陵帝扬眉:“何人?”
许安归道:“查兵部这几年的帐,少不得涉及地方账簿。儿臣想着秋侍卫这些年替陛下办差,行走江湖,经验老道。儿臣想借秋侍卫,帮儿臣查地方的账簿。”
许安归问他借人,无异于是要在他眼皮子底下查案了。秋薄为人正直,且一直忠心与他一人,许安归要秋薄帮他查账,就相当于把所有事情都要与他通气。
总好过太子什么事情都背着他做,他没有理由不许。
“秋薄。”东陵帝朗声道。
秋薄在外听见,立即进来:“陛下,臣在。”
“六郎这些时日有些事情要查,但他不方便在下面走动。你暂且去兵部帮他一帮。”东陵帝望着秋薄。
秋薄欠身:“是。”
许安归带着秋薄从御书房出来,往兵部临时官署走去。
许安归侧目:“师兄近日过得如何?”
秋薄稍微落在许安归后面一些,错半个身位:“还好。”
这回答半分没有平日里与上殿的恭谨。
许安归轻笑:“师兄倒是不与我客气了?”
秋薄道:“殿下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许安归扬眉:“不,我是小心眼的人。”
秋薄不再接话,他知道许安归说的这句话指的是什么。
两人到了兵部临时官署,江狄与石武,还有一些兵部官员都在。许安归先是大概地说了下这些时日要做的事情,过几日即将要来兵部任职的人,又分了一些细碎的事情给兵部四司。
军籍全部都在许安归府上,有季凉帮他参详。
但是地图这种重要的战略物资已经八年没有更新了,实属不该。许安归直接把这件事指派给了石武,要他务必把这些年军队上自己制作的地图收集起来。
这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军队的装备与器械,也已经八年没有更新过了。但是没有人设计装备与器械图纸又无法进行改造。许安归只能暂时以兵部的名义发出告示,招一些懂得机括,奇门遁甲之术的人。
最后,许安归还要所有武官,必须读书识字。
他深知,当年朝东门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因为东陵以战立国之初那些武将都没有读过书。不明事理,不懂君臣大义,不明白朝堂政事,最后才落得一个鸟尽弓藏的下场。
他想兴办军校,可有关军事的书籍太少,若是办了,上课学什么又是问题。
好在,他已经把整个兵部接了过来,正在一点点的改变。
当务之急是先把军队屯田制细节列出来,然后立即推广实施。
秋薄以前住在北寰府,对屯田制如何实施的最是了解。许安归要他帮忙参详军部屯田制细节制定。
这一忙,便忙到了下午。
眼看着要到晚饭时间,许安归还有事情要与季凉商量,便交代了人夜间值守,便骑马赶着晚饭的点回了王府。
朗月轩里,季凉也是几乎动也没动地坐了一天,书桌上摆满了书册。她整个人都埋在了书册里。
许安归推门而入,季凉抬起头,看见许安归回来了,又看见他身后晚霞绯然,愣了一会才道:“这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