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299)
可这事很奇怪,为什么北寰将军早有预料,却没有把自己的家人给安排好?
秋薄很费解,可是他的能力有限。在御前行走并不能帮助他获得更多的情报信息。
八年前的那件事,到底起因是什么?怎么才能找到翻案的关键证据,他至今毫无头绪。
秋薄问出这句话,许安归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秋薄年幼的时候,是在北寰府长大的。他对北寰府的感情,比一般的人都要深。
秋薄是他的师兄,他手上的月夜,是他手上这把月芒剑的影子。他们是同门师兄弟,两人之间本不应该再有隔阂。
许安归抬起头,也不再藏着,回道:“师兄……若我说,我愿意回许都与郭九小姐成婚,是想让郭太师告诉我当年朝东门的始末,想替当年枉死的将军们翻案,你可相信?”
秋薄惊讶地抬起头,望向许安归的眼睛。
他的眼睛此时此刻有一抹光亮,在这个夜晚熠熠生辉。正如他们初见的那一晚,那个名叫许安的少年望向他的眼神,那样纯洁无垢。
这样的目光,是挂在夜晚的月,虽然前路黑暗,但总能留有一丝希望之光,让人心中有无限的憧憬。
月夜无垠,但终会迎来朝阳。
秋薄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现在的心情,他只能单膝跪下,向许安归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军礼。
秋薄用行动告诉许安归,他是相信他的。
许安归微笑着,他的师兄总还是向着他的。
许安归上前扶起秋薄,替他展平了长袍,低声道:“她是我的王妃,人言可畏,师兄即便是再爱慕我的王妃,在人前人后,还是稍加注意下言行罢。”
秋薄蹙眉,抬眸。
许安归已经后退一步,似笑非笑的道:“百晓,送客。”
面对许安归,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他仍是倔强地颔首道:“若她有危险,我一定会不顾生死地去救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许安归微笑着:“我不会给师兄这个机会的。”
秋薄抬手抱拳:“微臣,告退。”
*
许安归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他推开门,看见季凉靠在软枕之上,睡着了。她的右手上还拿着一封没有读完的信,矮桌上的红糖水,也已经喝完。
她身着一身白色纱衣,半裹着他拿来的毯子,头靠左。倾斜,露出右边脖子上那道与她白皙皮肤格格不入的、浅粉色的剑痕。
蜷缩在软榻上,小小的。
他合上门,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望着她的脸。
她心中有一股浩然之气,让她无畏生死。
许安归抬起手,想要把季凉鬓边的散发给拢到耳朵后。谁知许安归刚碰到她,她便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我……睡着了……”
许安归伸手,一把把她拉入怀里,用她身上披着的毛毯把她裹得严实,下巴顶着她的头,用低沉而轻柔的声音说道:“你若困了便去睡吧?明天看也是一样的。嗯?”
季凉几乎是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许安归的怀抱就像一池温泉一样温暖,把她紧紧地包裹在里面,让她舍不得醒过来。
她忍不住又往许安归的脖子里凑了凑,迷迷糊糊地回道:“那你帮我把我没看完的信,搬回安王府罢。”
“好。”许安归抱着她,摸着她的背,“你睡罢。”
这话说完,季凉就没声了。
许安归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叹了一口气,把唇贴近她的额头,轻啄了一下,抱紧了她,在她耳边轻语:“洛儿,我要拿你怎么办啊?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在我眼里,你都是那个可爱到倔强,倔强的让我心疼的小姑娘。你怎么这么傻啊,我把安王府的府邸选在北寰府,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其实早就带你回家了。”
许安归抱起季凉,把她轻轻地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
回到软塌的矮桌前,帮她整理她看过的书信。
他一点都不好奇里面的内容,从没想过要趁她睡着的时候偷看。季凉之前说的很清楚,他们要有明确的分工,才能在这个“泥潭”里一起活下去。
把信封叠好,他便从怀里掏出东陵帝传给他的密旨。
密旨在他手中转了好几圈,他才停住,把封条揭开,把里面的纸条取出来。
*
第二日接近于正午的时候,季凉悠悠地转醒。她躺在床上躺了一会,才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躺在了安王府清风阁里。
她起身之后,立即有侍女推门而入。
“殿下呢?”她问侍女。
领班的侍女回答:“殿下一早便去上朝了。”
上朝?
季凉蹙眉回想一下问道:“我睡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