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御山河(245)
凌乐方才背着许安归落下来的时候,扫过一眼现场的打斗痕迹,他几乎可以根据脚印间隔与落在地上的箭矢,就能还原出整个打斗过程。
月卿听见马车着了火,才后知后觉,在她身后那团黑乎乎的冒着烟的东西,居然是一辆马车。
这么说来,许安归之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其实是为了保护季凉。
想到这里,月卿的态度就好了许多,她从腰包里拿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了一个药丸递给许安归:“先吃了,止疼止血的。”
许安归接过来塞进了嘴里。
远处有火光闪烁,随即金吾卫左翊中郎将陈平策马带着百位辅巡警赶到。
陈平下马,扫了一眼满地都是黑衣刺客的尸体,安王府府兵正在把这些刺客的尸体往一处摆。不由得心中一惊。
许安归盘腿坐在长街中央,脖子上已经缠了纱布。
在他身侧有一辆被烧焦的马车。
一个血染的白衣少年负手立于旁边。
一个的蓝衣少女正蹲在许安归身后查看他的伤势。
安王妃的脸上尽是污渍,一身轻薄的艳红色的纱衣在夜风中微摆,头饰丢了不少,一半的头发半束着,一半落下,好不狼狈。
街道两旁的摊位已经被损毁殆尽。
昏暗的火光下,能看见满地鲜血。
陈平不敢想象,方才这里、在皇城许都居然会忽然出现这么大规模的刺杀。刺杀的对象还是常年征战在外,有战神之称的安王。
陈平当即绕道许安归面前,单膝跪地:“卑职来迟了!”
许安归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没有受伤的右手,搭在陈平的肩膀上,目光凌冽。
他把他拉近了,在他耳侧低声道:“告诉陈将军,这事务必一查到底。城外流匪,城内刺杀,招招都是要夺金吾卫戍守都城之权的连环杀招!一定要查出来!”
陈平听得胆战心惊,许安归受如此重的伤,第一反应居然不是苛责,而是要他陈府自保。
许安归咳了一声,继续道:“朝中我会想办法,还请你转告陈将军,这事一出,这些时日在朝堂上,切莫意气用事。御史台的嘴,杀人的刀,让他务必忍下。”
陈平低头:“卑职代家父多谢安王殿下指点。卑职定当竭尽全力。”
许安归眼眸微低:“来刺杀的人中,有西域的断刀术。”
陈平蹙眉,心领神会:“卑职这就派人去勘察现场。殿下需要卑职的人送您回去吗?”
许安归摇头,眼睛望着陈平之后:“接我的人已经来了。”
陈平回头,看见一辆四马并行的朱轮马车,马车前门上挂着“宁”字。
朱轮马车在东陵,只有亲王才可以乘坐。四马并行的朱轮马车更是只有许景挚独有。而这辆朱轮马车还有其他机巧。
江湖江海两人跑到马车左侧,拔出四个卡子,马车整个左侧的车壁就那样倒了下来,落在地上,成为一个斜坡。
许景挚坐着轮椅缓缓从马车左侧驶下。
凌乐半背起许安归,许安归艰难地走向许景挚。
许景挚手中拿着一把金色扇子,在他的食指与拇指之间一张一合,目光落在狼藉的街道上,言语清淡:“你与我坐一辆马车,你的王妃与她的侍女坐后面的马车罢。”
许安归点头,凌乐把他扶上马车。月卿扶着季凉去后面的马车。
许景挚转过轮椅,临走前,望向陈平,用手中的扇子点着他:“你最好查出来始作俑者是谁。不然……呵呵。”
许景挚话没有说完,陈平已经满头冷汗。
江湖推着许景挚回了马车之上,左侧车壁合拢,马车便向着宁王府行去。
陈平握着刀的手缓缓收紧。
*
马车上,许景挚望着脸色苍白的许安归,也是一脸狐疑:“这来人得多厉害,你才能伤成这样?”
真是月卿的药厉害,许安归此时此刻背后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他有力气跟许景挚拌嘴,于是横了许景挚一眼:“西域断刀术,你说厉不厉害。”
许景挚展开手中的扇子,掩住嘴,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哦,战场上直来直往惯了,遇见这种歪门邪道就应付不来了吧。”
许安归被断刀术阴了一招,已经很郁闷了,现在许景挚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气得他胸腔里有一股杀气乱撞。
凌乐曾经与许安归交过手,他记得许安归手中握有月芒剑,但是今日却是没有看见,便开口问道:“殿下的月芒剑在哪里?若是有月芒剑在手,这一战,对方占不到便宜。毕竟月芒剑是江湖名剑,铸造的时候里面溶的有质地比较柔软的银。”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许安归。
许景挚扬眉:“你的月芒剑……我记得回来的时候,交给许安泽保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