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有毒(71)
许是看见陆时砚已经离开了,牢房中那些吓得像鹌鹑一样的大臣又开始叽叽歪歪了,总算是慢慢恢复了神志、想起了平日里那些冠冕堂皇的忠君报国之道,半死不活地双手攥着牢房的木栏开始谩骂,按照惯常的治国之道,这些大臣笃定这陆世子和谢小侯爷,必定是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如今他们已然被摧残了成了这个模样,想来这谢小侯爷就是过来招安他们的。
只是他们忘了,平日里谢云宸才是心狠手辣的那个,陆时砚不过是个饱读诗书的文弱公子,两人又怎会如此分工?
谢云宸也不是个性子好的,懒得开口解释,二话不说便又命人在这地牢架了五个架子,派人又捉了五个官员挂在了上面,只不过这次不是侍卫动手了,而是他亲自动手,打了一顿之后,天牢中那些大臣便安静了不少,到最后看着奄奄一息的那五个同僚,剩下的人更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见此,谢云宸的眼底才浮现一道满意,耳根子也清净了不少,他慢慢悠悠地提着一把大刀走进了牢房中,语气凉薄道:“诸位不是都宁死不屈吗,此时提刀自刎还能保全名节。”
言毕,他便随手将大刀扔在了地上,刀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那些文臣平日里哪见过这样的阵仗,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等了半响才有一个人出来战战兢兢提起了那长刀,语气愤慨道:“你如此待我们,先帝在九泉之下恐怕也不会安息。”
“若是我没记错,十日前大人不是就叫嚣着要自刎吗,怎么过了这么久,您还好端端活着啊?”谢云宸轻笑一声,视线玩味地从牢房中的人身上掠过,眉眼的嘲弄毫不遮掩,“诸位大人,自持身价这样的招数早就过时了,朝中可不缺人,你们若不想活了那就死个干净利落,这样死乞白赖地活着招人厌的很。”
骤然被谢云宸戳破了心思,这些朝臣倒是有一瞬的不知所措,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明摆着的事实,他们僵持了这么久,所求不过是新帝的一个承诺,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层层交叠,往日对新帝更是百般刁难,新帝继位、这朝中哪里会有他们的位置?
是以,这么多日他们不愿意轻易松口也只是在谈筹码,哪料陆时砚跟谢云宸这两个疯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对先帝忠心耿耿的,倒也不见得,舍不掉的无非是那一代代传下来的官位和特权。
士族同枝连理,本就是荣辱与共,寒门子弟永无出头之日,这本来就是不成文的规定,可如今有人明摆着不把他们这些士大夫放在眼里,他们还有路可选吗?
大殿下是士族出身,平日里跟士族关系交好,他若是能够继位,名门望族的百年荣华富贵便能代代相传,可偏偏是不得宠的太子殿下继承了帝位,太子在朝中势单力薄,士族平日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新帝继位,士族哪里会有活路?
想明白这个道理以后,这些大臣都泄了气,垂头丧气蹲在地上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谢云宸看着他们失魂落魄的神情,眼眸微抬、语气凉薄道:“诸位大人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今时今日生路只有一条,这里有一方契约,明日一早画押签字的人就可以平平安安离开。”
“至于那些不想活的人,今夜就提刀自刎吧,要不然会被制成人彘埋进土里。”
说完这话,谢云宸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牢房中是长久的死寂,过了许久才传来一道“呜呼哀哉”的痛哭声,可事到如今,所有的事情早就由不得他们了。
夜幕缓缓遮掩而下,“滴滴答答”的雨声也逐渐没落,楚青越这才撑着油纸伞走出了茶楼,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长街上冷冷清清的,他撑伞朝着小巷走去,待走了一段路后,一只手拂上了他的长靴,“求你,求你救救我。”
闻言,楚青越慢条斯理地蹲下了身姿,油纸伞倾覆而下遮掩住了他的面容,他微微一笑、眉宇间的阴柔毫不遮掩,语气似悲悯、似叹息感慨道:“姑娘,你看看在下是谁。”
那红衣姑娘倒在血泊中,周围的水渍混着她身上的血迹,一时间让人分辨不清什么是雨水、什么是血污,她眼前是一片模糊,哪里还看得清他的面容?
见她迟迟没有任何反应,楚青越微微叹了一口气,嗓音陡然一转,娇柔妩媚低吟道:“姑娘,许久不见,你真的认不出在下了吗?”
霎时,那姑娘眉眼微怔,接着就想要不管不顾抬手去拽他的衣袍,只是楚青越微微侧开身姿,她便落了空,只能躺在地上、语气怨毒咒骂道:“去死,你去死。”
“可惜,今夜死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