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难养(99)
温珵安一抬手,暗处有黑衣人出现,将她的回信寄回家去。
苏叶这才发现,面对的人不是她时,少年看上去是带着威严感的。
她不由感慨,以前他的身份没有暴露时,她自以为是地为他着想,最希望的就是他能独当一面,摆脱多年哑疾的影响,等他的真面目暴露后,才发现自己凭白担心了一场,温珵安他既没有被什么哑疾影响,也早已用不着她来为他担心前程。
她对少年的期许,以另一种令人不快的方式,得到了实现,可她一点都不高兴,她还是喜欢那个叫着她“苏姐姐”,依赖着她的少年。
她以为自己救赎了一个懵懂的少年,以为自己办成了一件善举,到头来,只成了一场闹剧。
而这场闹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局。
可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她依旧还关心着这场闹剧始作俑者,即使他可恶至极。
“温珵安。”
“我在,怎么了?”
“如果这世上真有狐狸精,那你一定是最会蛊惑人心的男狐狸精。”
所以,不能怪她动摇,不能怪她心软,要怪都得怪狐狸精道行太高了,她只是被他迷惑了。
少年眼角微微上挑,黑曜石般的眸子里,星光闪耀,玉面丹唇,漾着一抹勾人的笑,清秀与邪魅融合,越发让人移不开眼了。
指节分明的手描摹着苏叶的眉眼,而后一路往下,直至停在她的胸口,少年便轻笑一声,“我这只狐狸精,一辈子只吃你一个人的心。”
话是玩笑话,眼神里,却全是认真的,衬得那双眼,好看极了。
苏叶恍若被他慑住了心神,目光无法从他的脸上移开,明知危险还是想要靠近,真狐狸精也不过如此了。
*
苏叶在会任阁住了好几天了,温珵安每天都会来陪她,每次来,身上都有沉香味。
她以为是少年的伤没有好,问过几次,他总敷衍着,他遮掩起来的血腥味,大多不是他的,而是别人的。
她问起,少年也总说是想要早点见到她,来不及沐浴更衣,才用香味遮掩,以免坏了她的心情。
他那么谨慎的人,想到用香来遮掩了,更应该从头到尾换一身衣服,不让她知道,才符合这人一贯的性格。
苏叶想要查看少年身上的伤口,他也闪躲着不肯让她看,都这样了,她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肯定是每天见她的时候,又添了新的伤口,知道她闻得出血腥味,还故意不让她知道的。
这会任阁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怎么受伤就跟家常便饭一样,没人当个事呢。
有心想要了解的苏叶,踏出了清芷院,她想看看,看看少年长大的地方,看看是什么样的环境养出来他那漠视除她以外的人命的性格。
院落群里,最高的建筑,就是七层高的会任阁,苏叶问了身边跟着的丫鬟,才知道他们组织的名字就来源于这座七层高的阁楼,以阁的名字命名,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她想进去看看,被看守的黑衣人拦住了,无法入内看看。
这阁里的黑衣人个个带着武器,杀气腾腾的样子,看起来也很不好说话,苏叶不强求,转身去别处走走。
无意间,来到一处名为星辉院时,红梅出外墙,开得非常旺盛,引起了她的兴致。
她指着院门,问身边跟着的丫鬟:“红梅开得正好,我能进去看看吗?”
丫鬟面无表情地说道:“小姐不可,此院除阁主外,任何人不得进去,擅闯者唯有一死。”
苏叶随即收起了她的好奇心,花再美,景再好,也没她的小命重要,她正欲离开,却有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儿的主人,阁主温玉藩。
相貌堂堂,面目威严,跟温珵安有几分相似,看向苏叶时,目射寒星,“平庸之姿,何以入他的眼。”
短短的一句话,已让苏叶对这人的观感很不好了,不管是高高在上俯视他人的态度,还是嫌弃嘲讽之言,都令人不舒服。
这就是温家兄弟的父亲吗,跟他们一点也不像。
“阁主问错人了,你该问你儿子去。”
她也想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入了温珵安的眼,遭了这么大的罪。
温玉藩眼神更冷,显然很不满意苏叶的话,言语更加不客气了,“目无尊长,不知礼节,身处险境,不知退让,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活不长。”
冷灰色眸子寒气逼人,那股杀意刺得苏叶难受,他是真的对她动了杀心了,没直接动手,恐怕是还顾及着温珵安。
苏叶不想温玉藩面前示弱,短了气势,她看了眼院墙上的红梅,鼓起胆子驳道:“寒冬腊月里,这红梅活的好好的,我处境比这梅花好,定然是会活的长久了,就不劳阁主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