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难养(51)
只是这答案,对他毫无参考之用。
[你答非所问了,我问的,是你有没有因为担心惹某一人生气,而放弃对一个你讨厌的人下杀手?]
那根未曾用上的银针,是他的疑惑和不解。
伴随着杀戮和死亡成长的人,不光别人的命,连自己的命,都已然漠视了,漂亮的、说得上话的、合心意的、甚至讨厌的,随时都能成为一具尸体,他早已不在乎,也融入了强者为所欲为的环境里。
然而,他却因为苏叶的一句“表哥”,不忍下手,不是不忍生命,是不忍苏叶不高兴。
为什么,猎物高不高兴,会凌驾于其他之上,甚至是他的喜好之上?
这下,惊讶的人轮到余崇义了,他用难以言表的眼神看了温珵安许久,在他的耐性耗尽之前,说了话:“你变了,真让人好奇,某一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多有本事的人,能压制魔头的魔性。
他有点想见识一下,药铺的那位女掌柜了。
[别探听她,回答问题。]
温珵安心情不佳,甚至有些后悔问出口了,他看上的,还没到手,就总被其他人惦记,闹心,真想将那些争抢之人,一个个拆皮剥骨。
余崇义抱着剑,回道:“没有,不过,若少主想知道原因,不妨先弄清楚,为何那人于你而言,是特例。”
温珵安颔首沉思,他接近苏叶,目的有二,一为暂时隐蔽,二为寻乐。
他的猎物,多数是有趣,但谈不上特例,特例只有她一人。
遇上她,他真的变了吗?
*
忙活了几日,药材规整好了,收来的草药也已入账,其他客人的一些待办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苏叶又开始抱着她的账本,算起账来了。
这趟去沅陵城,花了不少银子,之后更需要精打细算了,虽说是莫名其妙多了五百两银子,可这笔钱,来得蹊跷,也不该是她得的,以后再拖去沅陵的熟人打听一下,把钱还给那个姓温的公子。
账本上的账目一笔笔算过去,算完之后,比上个月少了不少,怎么回事?
苏叶重新拿起算盘,又算了一遍,还是少的,哪笔账目不对吗?她一笔一笔地检查下去,才发现了问题。
这个月,钱家没有来订药材,钱家送客的常备礼中,有一部分是药材,姑姑照顾她的生意,每月都是从她这里买。
“周伯,钱府的管家来过了吗?”
苏叶想起了什么,询问周伯。
一旁的周大夫担忧地看着苏叶,她这几天忙得脚不离地,有些事情,他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也不忍心她难受,可她问起来了,再瞒着,也瞒不下去了。
周大夫低声说道:“来过了,他说今后咱们药铺毋须准备钱府的药材了。”
苏叶的亲戚长辈里,就她姑姑苏秋水对她多有照拂,其他人不朝她伸手要钱就是好的了,可如今,这唯一感情不错的姑姑也这样了,周大夫已经于心不忍了。
“好,我知道了。”
苏叶声音闷闷的,怪不得钱金浩来跟她说那些话,她阖上账本,眼角湿湿的,她背过身去,不想让人看到她的狼狈,悄悄地拿着帕子擦了擦。
沾湿的帕子没来得及收起来,就被人抢了过去。
少年捏着她的帕子,弯身,轻轻地重新帮她擦泪,认真又仔细,擦完后,将帕子整齐地叠好,收入自己的袖中。
“那是我的帕子。”
他怎么就这么拿走了。
[脏了,我帮你洗。]
苏叶眼尾红红的,这下脸颊也有点红了,“就一块帕子,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洗就好了。”
少年没有回应这话,也没有将帕子还给苏叶,盯着她些微发红的眼,眉头皱的紧紧的,看起来很是不高兴。
[我帮你教训欺负你的人。]
那认真的样子,像是在说,她要是点头了,他就会帮她出头。
苏叶心情好了些,笑道:“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做生意讲个你情我愿,客人不买了,哪里就是欺负,我是被风沙迷了眼。”
她是伤心姑姑对她的态度。
姑姑在用药铺的生意,给她警告,想让她听话。
她其实早就说过了,她不会嫁给表哥的,姑姑她一直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想要她乖乖听话。
[你还把她当你姑姑看待吗?]
少年捏着手里的册子,目光沉沉,有一种说不出的危险之感。
苏叶账本收起来锁好,想也不想地说:“当然,我父亲过世时,她帮过我和阿箬说话,那时候,我们姐弟孤立无援,如果不是姑姑替我说话,三叔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得的,况且钱家找我定药材,也是姑姑照拂,不然钱府这样的大户人家,早就去那些大药铺买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