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夫难养(22)
她想安慰几句,少年摇了摇头,自己一个人颤颤巍巍地朝后院走去了。
苏叶不放心,想跟去看看,被苏箬拦下了。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有些坎总要跨过去的。”
少年受了打击,连续低沉了好多天,连一开始对他有意见的周婶,都不免因他的经历而动容了。
也正是因为这个意外,苏箬直到休沐结束,都再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谈论起退亲的事情了。
拖得越久,越不好退亲,苏箬心里明白,但是碍于现状,也只能怀着心事重回惠民医馆了。
*
这日,到了青囊药铺发工钱的日子。
周伯是坐堂大夫,一个月五两银子,这对大夫而言,已是较低的工钱了,苏叶是想多给的,可周大夫只接受这个价钱,多了一文钱都不要,周婶则是二两银子。
苏叶也给少年发了五百文,他是帮药铺做了不少活,这是他该得的。
那株非要送给她的灵芝,苏叶帮他收着了,等他将来有需要的时候,再还给他。
少年大抵是头一回领到工钱,很是高兴,一扫前些日子的低沉。
他跟苏叶提出要外出买些书回来看时,苏叶欣然应允。
出去走走,透透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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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青囊药铺出来,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的少年,在药铺门口停了一瞬,然后健步如飞,朝无人的郊外走去。
越到人烟少的地方,他的速度越快。
不多时,少年出现在人迹稀少的荒林中。
他依着树干,身形散漫,并无在药铺的板正。
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里的荷包,这是药铺女人亲手缝制的。
绣了一朵并蒂莲,绣工一般都谈比不上,甚至可以说是差劲的。
荷包在指尖翻转,里头的铜钱,叮叮作响,他面露嫌弃,却在身后一路跟着的人现身之时,迅速地将荷包收入怀中。
黑影跪在少年跟前,语气和态度却是截然相反。
“阁主有令,命少主速归。”
话音刚落,一阵强劲力道扫过,黑衣人后仰,双手撑住身后,才不至于倒地。
少年的脚踩在黑衣人的胸口上,一点一点的用力,将人踩进泥里。
[再说一次,他命令我?]
黑衣人自然能读懂少年的唇语,他想从少年的压制下逃脱,但踩在他身上的力道确实越来越重,胸口阵痛,他忍着疼,喘息着说道:“少主毁了会任阁的名声,阁主大怒,若不及时回去,本月及之后的蚀骨丹解药,少主就得不到了。”
[不好好教你,你是学不会怎么跟我说话。]
嘴唇无声地轻启,等其闭合时,踩在黑衣人胸前的脚左移,黑衣人肩膀处一阵巨疼,等他从疼痛中缓过神来时,他惊恐地发现,他的左手被少年抓在手里摆玩。
血腥味肆意弥漫,少年一脸不满,银针飞射,封住了黑衣的经脉,鲜血止住,不再继续冒出。
[还没教会你,死了就可惜了。]
黑衣人看着左手被扔了出去,目瞪心骇,饶是他杀人如麻,也被眼前之人因兴奋和刺激所展现出的狰狞的面容给吓住了。
杀手从来敏锐,尤其是对杀气敏锐,而少年身上,不止有寒气逼人的杀气,还有一股令人止不住颤抖的骇人之气。
若不顺从他的话,绝不是没命这么简单的。
“少,少主,属下知错,是,是阁主,命令属下恭请少主回去,祈求少主移尊步,回,回阁里,见阁主一面。”
闻言,少年满意地移开脚,黑衣人才得以爬在地上,面如土灰地咳嗽了好一阵。
[我的藏身之所,经你之口,有几人得知?]
少年是笑着问的,可黑衣人见了那笑,只觉遍体生寒,颤声回道:“只有,少主的兄长,温堂主知……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郊外的荒林里,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惊走了几百米内的飞鸟。
荒林恢复平静后,少年浑身沾血地走了出来,他用一块方帕仔细地擦拭着手里的血污,忽然想起了什么,恢复白净的手从怀中掏出装着五钱银子的荷包来。
幸好,未曾弄脏分毫。
少年欣然一笑,眼底的肆虐和凶残,顿时消逝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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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午时,少年还没有回来,苏叶有些心急。
他不会是在书肆看书入了神,连时辰都忘了吧?
伤未好全,不吃饭可不成。
正当苏叶准备给少年送饭时,人回来了。
只是有点奇怪,他换了一身衣裳,连鞋子都不是早上出门的那双了,脸上还有好几道黑色的污痕。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出门一趟,衣裳都换了新的了?”
少年扁了扁嘴,委屈地看着苏叶,在木板上写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