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始乱终弃后(4)
赵潜忽略呆举着刀的蔺齐,缓缓问:“你叫什么?”
女贼脑子仿佛很活络,琉璃似的眼瞳转了转,哼笑:“喔,原来你是觉得我解绳很厉害,想请教我尊姓大名呀?”
堂堂太子,请教她一届女贼?她怎么这么敢想呢?
女贼是听不到腹诽的,她雪白的脸上浮起洋洋得意,吹嘘道:“小姑奶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凝白是也!”
赵潜颔首:“白露凝,微霜结。”
凝白明眸微惑,显然没什么文化,不懂他在说哪一茬。但这不妨碍她松开房柱,亭亭而立,姿态矜持:“想请教早说嘛,干嘛吓我呢?真是不懂规矩。”
她捡起麻绳,一瘸一拐向赵潜走去,隔着长案,纤纤玉指理顺绳索,就在想要套住赵潜时,被一把攥住了手腕。
赵潜冷冷直视着她,声音如冰:“你怕是不能回去见陆锦章了。”
蔺齐惊呼:“陆国公?!”
三喜呆滞,陆国公,三朝元老,派人刺杀太子?!
臣子刺杀君上,听起来荒谬至极,但赵潜已习以为常。
六年前他请办崇文馆,扶持寒门士子,触动世族利益,彼时反对声便沸反盈天,更有甚者,想要直接通过废掉他的太子之位、解决他的性命来阻止。
时至今日,弹劾奏折如雪花崩摧,暗杀行刺是家常便饭。
陆锦章是个雅士,他手底下的人,名字都自文赋中取。
这用美人计的刺客举手投足浑然天成,想必同上一个面见他的士子“结微”一样,费了不少力培养。
凝白没想到宛若玉人的男人力气如此之大,痛得泪水盈盈,哭腔叫道:“你要把我手捏断了,快松开!!”
她拼命挣扎,那看起来执笔落棋的手竟仿佛铁铸一般,纹丝不动。
赵潜一寸寸发力,打算捏碎莹莹皓腕。
凝白被冰冷眼眸直直望着,手上骨痛欲裂,连疼也叫不出来,实在没法子,俯首张口狠狠咬了下去。
赵潜眉头微动。
牙倒是真尖利。
凝白尝到了甜腥,泪湿鸦睫微抬,同样直直望着他,带着狠意挑衅。
他把她捏碎,她把他咬碎,正好同归于尽!
局面瞬息万变,其余三人齐齐色变,赶上前救驾,赵潜却微微摆手,令他们急停原地。
三喜天生和气的圆脸都裂开来,这等危及时刻,殿下究竟在想什么啊!!
赵潜渐渐松力,死死咬住的唇齿也松了力,他们对望着,各自收回了自己的手。
凝白打了胜仗般微昂头颅,唇红齿白间沾着血迹,像骄纵而妖异的艳鬼。
然而下一刻,她看到自己左手手腕一片红紫,端得骇人,登时嘤嘤叫起来:“我的手——”
赵潜低眸,手背上牙印深深,鲜血晕染。
他神色莫辨,忽然拿起郡志,朝娇娇气气叫嚷的凝白丢了过去。
凝白瞠大双眸,下意识挥手一挡,郡志摔落地上。
“你居然暗算我!!”她不可置信。
不是左撇子。方才离他那样近,她明明可以用右手,为何不动手?
赵潜少见地微眯起眸,再次端详她。
肤白胜雪,眉目如画,在这满室明辉中,她整个人蕴着浑然天成的湛湛光华,似明珠生晕,美玉凝光。
赵潜制止三喜,自己一点点擦去手上的血,缓缓问:“你竟敢偷盗府衙?”
提起这茬,凝白顿时发虚,她眼珠左转右转,忽然一亮,抬起下巴骄矜道:“你可知我是谁!”
赵潜神色冷淡:“谁?”
凝白挺胸抬头,嫣红唇瓣开合:“我可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心肝宝贝儿!”
“噗——”
凝白猛然扭头,蔺齐对上太子的眼眸,立时噤声捂住了嘴。
“你知道害怕就好。”凝白满意转回头,以蔑视之态继续道,“莫说府衙,便是皇宫,我也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赵潜微微挑眉:“哦?可太子仿佛并无姬妾。”
凝白愣了愣,两靥羞红,飞快道:“你可知太子为何没有姬妾?那正是因为命中注定要遇到我!”
“太子殿下离京第一日,正遇到被土匪抢劫的我,他英雄救美,我芳心暗许,顿如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我,就是太子殿下唯一之心爱!”
三喜肩膀不住耸动。
蔺齐实在忍不住,拆穿:“你可知太子殿下远道而来,未住驿馆,而是直接下榻泰山府衙?”
轻狂得意定格在凝白脸上,分外滑稽。
她颤颤扭头,后面一个一把胡子,一个侍卫打扮。
她又颤颤扭回来,前面一个微躬着身子站着,一个沉着淡然端坐着。
坐着的那个还看着她,似乎在等她继续说,让他听听还能说出什么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