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被始乱终弃后(33)
“淑娘娘安心,我当真无恙。”比起在皇帝面前,太子现在才算有点为人子的孝顺模样。
他甚至温声问安:“淑娘娘近日可还安好?”
淑妃有个老毛病,一入秋就易风寒,逢秋雨更是腿痛。她笑着道:“衡儿在宫外寻了个大夫给我看,倒是见效。”
凝白侍立一边,规矩得不能更规矩,听着他们话了会儿家常,淑妃看看天色,道:“衡儿该从上书房过来了,渊儿留下一同用午膳可好?”
赵潜微顿,余光轻瞥。
她难得十分老实,垂头一动不曾动,似察觉到他的目光,只睫羽颤了颤,没像从前一样抬眸回看他。
赵潜放下心,淡然颔首:“我也有几日没见到衡儿。”
转瞬即逝的一个眉眼官司,淑妃却没错过。
立在太子身边的婢女穿了身绛衣,雪肤乌发,静静敛眸,哪像是婢女。
分明神女不语,扶桑舒光。
凝白很无聊,盯着自己脚尖快看出花儿来的时候,六皇子终于过来了,她也终于能挪动脚步。布膳。
太子食不言寝不语,淑妃母子也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吃饭,也隐隐觉得出温馨。
凝白觉得如果不是她眼珠子都不能乱动的话,她倒是很赞成太子常来这边吃饭,虽没有说说笑笑,起码看着很放松。
赵潜一早就发现赵衡好像有话跟他说,用完膳后便借了散步的由头将他喊来。
赵衡也果然欲言又止:“皇兄,步凝白今日极为反常,恐是心有不轨……”
还以为他要说什么的赵潜:“……”
赵潜回想了番,凝白布膳时姿态端正,目不斜视,沉着默然,果然表现得不错。
“是我勒令她收敛。”他简单解释后,忽道,“原来她姓步。”
他还没问过。
赵衡哪想得到是这样,他表情凝了片刻,笑着道:“原是我多虑。”
如今关于太子宠婢的流言飞传满宫,无怪他警惕,“要从头到尾摆布得丝丝入扣,非智多近妖不能谋。”
“她。”赵潜提起来,眼前尽是叽叽喳喳的小尾巴,颇有些不堪其扰地说,“等她学会步步为营,不如等日出西方。”
赵衡向来唯赵潜是从,这次却实在无法轻易点头。短短时日皇兄已如此放心步凝白,若没有她的刻意谋划,怎么可能?
凝白不知道他们兄弟俩在说什么,她感到有点紧张,因为淑妃好像在看她。
对着皇帝时,凝白不以为意,但对着淑妃,她就做不到不当回事。一定是受到了太子的影响,不然没法解释她现在油然的拘谨。
凝白把症结归咎于太子,心里舒服了些,嘟嘟囔囔埋怨起他,也顾不上紧张了。
淑妃出身氏族,少时是典范般的世家女郎,一瞥一动自有风仪,后来进了宫,做了一宫主位,外人看着文文弱弱很好拿捏,其实很有威压。
然而太子的婢女恍若未觉,只垂眸伫立。
淑妃收回视线,太子与六皇子正并肩回来。她唇角牵起笑意,唤六皇子上前来,考校起他的功课。
凝白一边给太子奉茶一边想,这场景多温馨。结果她前脚想完,后脚就有人来破坏了。
皇帝派人送东西来,说是赏赐淑妃。
太子的脸色肉眼可见冷下来,淑妃与六皇子也没有要高兴谢恩的意思。
场面僵持,皇帝凭一己之力搅和了所有人的心情。
久久没反应,就在德福满心绝望以为差事要办砸了的时候,太子忽然唤:“凝白。”
凝白很茫然,太子喊她做什么?
但她抬起头,眼底清明利落,含着问询。
太子看了她一眼,垂目执起茶盏,风轻云淡。
凝白确信太子是在吩咐她做点什么,可是是做什么呢……
德福提心吊胆,眼睁睁看着太子心腹步下台阶朝他走来,又转而走向宫人捧着的赏赐。
“这匹布……”凝白完全不认得,反正又不知道太子是什么意思,她开始随心所欲发挥,“颜色略有黯淡,好像有些不衬淑妃娘娘的娴静风致吧?”
淑妃眸底几不可察划过讶然,凝白还在继续说:“还有这茶,闻着似乎是陈茶,莫非是陛下赏赐的茶叫谁贪没了,拿着陈茶来敷衍淑妃娘娘?”
德福冷汗满头,只想求她别说了,可她越说越起劲儿,慢条斯理把所有东西都挑剔的没一点可取之处。
凝白憋了半天,胡说八道一通后畅快极了,心满意足做下结语:“您还是都端回去吧,记得详细禀明陛下呀。”
一行人慌张离去,凝白又立刻收敛,只是走到太子跟前迎上他的目光时,又忍不住挑起唇角,眼睛里飞快闪过骄傲与狡黠,还有得意洋洋。
赵潜有一丝没好气,眼底眉梢却浮着隐约的零星好笑,他转而对淑妃道:“时候不早,东宫还有人在等我,淑娘娘恕我先告退。”